長安已安定了四年半之久了。
這種安定也讓這一刻的動亂驚變和可怕場面,給人帶來了一種更加難以言喻的驚惶。
其實別說是這些驚見這一幕的圍觀之人,就連比喬琰慢上一步衝過城門的典韋等人在回頭朝著那爆炸的方向望去之時,都感到了一種心有餘悸。
就差一點啊。
倘若王允他們能將這火藥提早一步點燃,又或者是火藥的穩定性能得到保障,讓其威力最大的一出爆炸恰好在喬琰她們經行而過的時候被觸發,那即便是喬琰有著何種鋼筋鐵骨,也穿戴著上好的鎖子甲,都絕不可能從中逃出生天。
迸濺的磚石甚至在此刻將這城門都給變成了堵塞住的一片狼藉。
從喬琰的那頭看得不大分明,從劉備這邊卻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中一片磚石被那驟然間迸發的力道給掀飛了出去,直接將從城頭摔墜下來不遠的王允也給掩埋了進去。
那原本是他給喬琰選擇的結局,卻在此刻成了他死後也不得安寧的歸路。
直到過了良久,這爆炸的餘波才徹底平息,讓這長安內宮的宮門回歸到了平靜。
可再朝著這城牆看去,又哪裡還有先前雖簡樸卻也自有一番氣派的樣子呢?
也不知道是因為這樣的斷壁殘垣場面還是王允等人的舉動更能帶給人一種心緒激盪的啞然,在周遭的一片寂靜里,只有間或從上頭滑落下來的流沙,還在發出著兩聲撲簌簌的聲響。
這就讓喬琰此刻開口說出的話雖不算大聲,卻也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原來,這才是……赤氣貫紫宮。」
她這話一出,頓時將眾人被那出爆炸給吸引過去的注意力給重新吸引了回來。
這個解釋……這個解釋乍聽起來荒謬,可再一細想居然還真是這麼回事。
王允在那城牆之上的種種表現,足以讓晚一步到來的皇甫嵩都將眼下的情況猜出大半來。
他在做什麼?
他在冒著叛逆之罪的名頭,也要將喬琰給圍殺在此地!
這等瘋狂到了要在最後點燃了炸毀宮門火藥的舉動,已讓人毫不懷疑一個事實,倘若這長安城中有什麼人,會將去歲十月里那「赤氣貫紫宮」的天降異象給直接推諉到喬琰的身上,王允必定在其中占據了一席之地!
或者說,極大概率就是他做的。
可所有人今日眼見的種種里,又哪裡是喬琰在做這冒犯於王庭尊嚴的舉動。
她在數年間的行事也絕稱不上是凌迫天子。
王允卻不同!
他是實打實地便在進行一出近乎於逼宮的舉動。
從鮮于輔這位衛尉居然會被人給禁錮看守在府中,便已不難讓人猜到,王允、劉揚連帶著鮮于銀的舉動,都絕不可能出自天子的授意,否則效忠於劉虞的鮮于輔不會成為需要被他們看管起來的存在。
而當宮城的城門在火藥的作用下被炸裂垮塌的那一刻,就如同當年袁術縱火焚毀洛陽北宮城門的那一刻,大漢原本就搖搖欲墜的體面在此刻更是蕩然無存。
王允他哪裡還將天子當做一回事!
無論他做出此等行經的初衷,是否只是想要將喬琰這個大司馬給剿滅,但在此刻的事實面前,他所謂的「在做應該做的事」並不能解釋他的行為,也掩蓋不了種種舉動之下的僭越!
這讓喬琰在並未得到劉虞詔令的情況下將王允給擊殺,都算不上是越權的舉動。
誰叫她這大司馬的位置,的確凌駕於王允的司徒之上!
赤氣貫紫宮……
這燒在長安內宮宮門之上的大火和隨後發出的爆炸,如何不能在其所展示出的顏色上該當算是赤色?
而這齣發生在宮闈內院之中的驚變,伴隨著此刻天子劉虞的安危不知,又誠然是對天子居所的威懾。
固然在昌言之中都已說過了,天象之變不必聯繫到人事的變化上,可一想到喬琰此前面對著的無端指責,她此刻將這句話給還了回去,竟只讓人覺得大快人心,而不是什麼在人死後都不將其放過的落井下石。
何況她顯然也並未被這齣王允身死的結果混淆此刻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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