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一把將面前的紙張團作了一團,丟在了一旁的紙簍之中。
望著面前那張重新歸於潔淨的紙張,他又停頓了良久,這才落下了手中的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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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長安城中,比起陳琳那頭的落筆猶豫,喬琰在寫下那封對新近投誠而來之人的委任之時,便堪稱是落筆如飛。
無論是謀奪兗州,將曹操給勸降,還是拿下河內收復張郃,雖然這背後都有著若干意料之外的因素在其中干擾,讓其過程並不能完全為喬琰所預測到,但這等蕩平天下的進程中都已是時局之必然。
對曹操和其下屬謀士的安排,連帶著對張郃的安排,都已在她的心中有了一番思量。
昨日她還和程昱針對此事做出了一番商榷,最終將其敲定。
張郃曾為袁紹舊部的緣故,令其與舊主對敵難免不妥,這與當年令徐榮直接參與進討伐董卓的作戰中那個情況並不相同,便不必讓張郃參與進對峙袁紹的戰事之中了。
但對方投效於她,她又必須對其給出相應的委任,以顯示重用。
歷史上的張郃在官渡之戰中自袁紹麾下投至曹操處後,能躋身曹魏五子良將之一,絕非等閒將才。可惜袁紹沒能如歷史上一般雄踞四州,北征幽州,已是令張郃少了不少征戰的打磨,在他到了自己的手裡後,可不能繼續埋沒了。
喬琰寫下的是兩道委任,由其任選其一。
一條是敕封其為定西校尉,因陸苑已得她委任重啟西域都護府,手下正缺將領,張郃正好填補上空缺。
說這是空缺,乃是因為此前就任張掖太守的馬騰,在求生欲上和荊州的劉表也著實不逞多讓了。
劉表在喬琰登基的消息傳來後,自請由荊州牧改任荊州刺史,以便與其他各州的情況統一,馬騰則自請卸任張掖太守的位置,入朝為京官養老。
在幾日前喬琰批覆通過了這個決定,並令馬騰之侄馬岱繼續效力於徐榮麾下。
將張郃調度至此,補上馬騰離任後的武力空缺,顯然可行。
另外一條則是令其投身遼東戰場,待遼東郡與玄菟郡軍民一心後,動兵征伐高句麗與扶餘。
公孫度就任遼東太守後與扶餘和高句麗所達成的主從關係,在經由大漢換成了大雍的朝代變遷後,能否繼續維持下去,還應當說是一個未知數。
與其寄希望於他們能有這等和劉表、馬騰一樣的覺悟,還不如在恰當的時機做出武力征伐,將這片現代該當算是黑龍江、吉林以及內蒙古一部分的土地,給徹底收回到境內。
張郃為北方戰將,要適應起這樣的環境,顯然要比其他人容易。
這齣二選一里的任何一項都伴隨著可以預見到的戰功,對張郃來說都不算苛待。
至於早已表達了臣服之意的辛毗,還是暫時留在長安為好。
辛毗是已投降了,可辛評還在袁紹麾下呢。
固然眼下的情形和田豐彼時的情況不同,袁紹遇此危局,也絕不能因辛毗的「被迫」投敵而對其做出懲處,讓自己本就在許攸這齣打擊之下開始潰散的士氣再遭到一次重傷,辛毗也還是不要明目張胆地做個軍師為好。
反正長安城中弘文館選拔取士尤在籌備之中,辛毗這等與本為敵方謀士的存在,反而比大多數人都合適於做個出題人。
等到天下歸於一統,四海之間尤有征戰之地,也不愁沒有他的用武之處。
而後便是曹操和他的下屬。
陳宮和那些兗州世家的罪名清算,都已在喬亭主理、黃琬督轄的情況下開展。陳宮既不願意效忠於她,變更其對於道義君臣的認知,那喬琰也只能成全他以身殉道的想法。
總歸曹操和其宗族,以及滿寵、棗祗、樂進、鍾繇等下屬能順利被納入她的麾下,便已是一筆堪稱豐厚的財富。
棗祗這位在兗州地界上的屯田校尉,完全可以隨同田疇一併效力在秦俞這位大司農手下,為明年依然酷烈的天災提前做出籌備。
滿寵在此番兗州之變中表現出的決斷分析能力讓人尤為驚喜,因袁渙不適合出任豫州刺史的緣故,喬琰其實屬意於由滿寵擔任。
但滿寵的年齡和履歷難免讓人質疑他能否坐穩這個位置,故而先將其調入廷尉麾下作為屬官,再打磨上兩年後再行外派。
至於同屬文官的鐘繇,喬琰意在令其南下荊州協助於劉表整頓荊州境內事務,分薄荊州世家在其中的影響力。
而作為曹操族人的曹洪、曹仁、曹純、夏侯惇與夏侯淵,正如曹操此前所猜測的那般,將會被分派到各州補充戍防力量,餘下的樂進于禁李乾李典等人,則協助郭嘉和改任兗州別駕的袁渙完成兗州的防衛之事。
最後,便是曹操的安排了。
喬琰提筆,在敕封詔書上寫下了末尾的一行字——
【以討逆事拜車騎將軍,非戰時除,屯兵河內,侯詔兵進冀州。】
不是她令郭嘉和曹操說的「征西不晚」里的征西將軍,也不是當年沈亭會見之中喬琰以玩笑的口吻所說的征東將軍,而是一如曹操在鄴城朝廷的那個官職。
車騎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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