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又道:「國事為重,其他的,以後再定。」
目送他離開,蘇雲瑤細細思量了許久。
太后娘娘是當今聖上生母,已到古稀之年,此前居於京都西苑養病,這個年歲駕鶴西去,也屬壽終正寢,不算意外。
只是皇上以孝治天下,太后娘娘殯天,是為國喪,勢必舉國哀悼,想來有爵位官職在身的,需得長守國孝。
果然,第二日一早便有宮中旨意傳來,凡有爵位、官職之家,一年內禁止筵宴音樂,更不得嫁娶。
裴秉安襲著老太爺的伯爵之位,又是金吾衛上將軍,身居高位,又得皇上看重,不消說,他更得嚴於律己,恪守國孝。
原定於當天的婚儀,不得不暫時取消,只能等他回來,再商議該怎麼辦。
為表哀悼,裴府大門掛上了白燈籠,月華院中,大紅的喜字揭了下來。
宋婉柔換下婚儀吉服,臉色難看無比。
她五更時就畫完妝容,換上了新娘吉服,此時卻突然傳來這種消息,怎能讓她不煩?
白蓮勸道:「姑娘,裴府上上下下都改了口,您已經是裴府的姨奶奶了,不過就差一個和將軍的婚儀,等將軍回來,再想法子補上就是了。這個時候,您可不要生氣,要拿出大方的氣度來,國孝是大事,裴府的人都看在眼裡,莫要因為這個落人口舌。」
宋婉柔掩唇咳了幾聲,恨恨道:「我何嘗不知道這個?只是討厭蘇氏非選定這個日子,若是再往前一日,哪裡會趕上這樣的事?」
白蓮深以為然,冷笑道:「大奶奶裝得賢惠大度,實際挑選日子的時候,還不是故意往後拖了幾天。」
正說著話,蘇雲瑤帶著丫鬟過來了。
今日的婚儀辦不成,宋婉柔肯定不高興,做為裴秉安的正妻,她有必要過來寬慰他的妾室幾句。
想到他臨走前留下的那句「以後再定」,蘇雲瑤道:「妹妹,將軍可能得幾日才會回來,你且安心等著,等他回來了,要怎麼做,就聽他的安排。」
宋婉柔用帕子掩著唇,暗暗打量了她幾眼。
她原以為,她嫁給裴秉安,蘇氏心裡定然會不痛快,可瞧著她神采奕奕的模樣,倒是沒顯出半點不高興來。
無非是她心機深沉而已。
今天的婚儀被迫取消,她嘴上不說,心裡不知有多幸災樂禍。
宋婉柔思量片刻,輕輕咳了幾聲,淺笑著說:「我知道,婚儀沒辦成,是實在沒法子的事,想必將軍心裡也無奈。姐姐聰慧賢淑,還請姐姐多替我與將軍考慮考慮,想個兩全之策,將婚儀辦完。」
雖是守國孝,也不見得要那樣死守規矩。
如果她這個正妻果真賢惠,就該等裴秉安回來,晚間在府里置辦幾桌宴席,不聲不響地替他們辦了婚儀,讓他們圓圓滿滿,不留遺憾。
蘇雲瑤莞爾一笑。
她倒是巴不得裴秉安與她的婚儀順利辦完,好讓自己賢妻的美名遠揚。
可事關國孝,若是她真自作主張替他們操辦了此事,就是埋下了隱患。
萬一裴秉安被人彈劾國孝期間納妾,他可能會降職受刑不說,只怕整個裴家的人都得受牽連。
不管怎麼說,與裴秉安和離之前,裴府不能出什麼岔子,她才能全身而退。
她的難題拋過來,蘇雲瑤不動聲色地擋了回去。
「妹妹說的我怎麼會不明白?只是這件事,光憑我想法子是不成的,還是等將軍回來,一切由他定奪吧。」
三日後,裴秉安終於回了府。
他一回來,便差人往紫薇院傳了話。
蘇雲瑤去了他的院子,見到他先問了他的差事。
「夫君,宮裡的事可辦好了?」
裴秉安道:「太后娘娘的靈柩已迎進宮中,只待停靈四十九天之後安葬。」
太后停靈期間,按制還得進宮祭拜,蘇雲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那將軍與婉柔妹妹的婚儀該怎麼辦?」
裴秉安默然片刻,沉聲道:「國孝不可不服,與她的婚儀,一年以後再辦。」
他說得不容置疑,沒有商量的餘地,蘇雲瑤只得歇了勸他再想想法子的心思。
不過,婚儀可以推後補辦,宋婉柔的名字已記入裴家族譜,從律法上來說,已是他的妾室。
府里的下人也早改了口,事急從權,即便不辦婚儀,攤上這樣的意外,旁人也不會苛責他虧欠宋婉柔,只是到底留了些遺憾,恐怕她自己心裡不大舒服。
一路風塵僕僕,回到府裡衣裳都沒來得及換,裴秉安脫著外袍時,聽到賢妻溫柔體貼地提醒道:「晚一年再辦,是有些委屈了婉柔妹妹,將軍記得多寬慰妹妹吧,免得妹妹心裡難受。」
裴秉安淡淡嗯了一聲。
要說的事說完了,蘇雲瑤便打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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