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瑤雙手抱臂直視著他,不服氣地挺直脊背,沒再作聲。
她這樣不知悔改的態度,讓裴秉安的臉色又沉冷了幾分。
祖母年事已高,今日卻因她痛心疾首,險些氣暈過去,這會兒正吩咐人收拾東西回老家去,他不能讓祖母氣壞了身子,若是今日他對她偏袒一分,便是對祖母的不孝。
「今晚,你長跪祠堂,認真悔過。若是祖母原諒你,裴府還能容得下你,若不然,我只能......」
未說出口的話艱澀地堵在喉頭,裴秉安劍眉深深擰起,胸膛沉悶地起伏數息。
一日夫妻百日恩,蘇氏近日有錯,可之前三年,也曾盡心為他打理過家宅。
他曾說過,若她不離,他便永遠不棄。
只要她肯向祖母下跪認錯,向如月與婉柔賠禮道歉,他正妻的位置,還可以為她留著。
剩下的話,他突然改了口,「你就在此反省,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出去。」
蘇雲瑤冷冷一笑。
「我不會下跪,不想獲得祖母的原諒,也不打算向任何人道歉。裴府容不下我,天大地大,自有我容身之處。」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淒冷的風吹過窗隙,帶來一股寒意。
蘇雲瑤下意識攏了攏衣襟,轉眸看向裴秉安,一字一句道:「裴將軍,我要與你和離。」
裴秉安垂眸看著她,視線倏然銳利起來。
一瞬間,他甚至有所懷疑,她近日種種異常的舉止,是故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與他和離。
可轉念一想,她那日分明說過,之前她想要與他和離,是因為自愧才有的念頭。
他分明已安撫過她。
也告誡她莫要再提和離的話。
可她今日提及,與之前的情況完全不同,她是在賭氣。
她尚還年輕,不知世道艱險,一個勢單力薄的孤身女子,離開裴府,如何能在京都立足?
就算她不留在京都,要回老家去,可蘇家早已落魄,她一個和離歸家的女子,少不了會遭人指指點點背後議論,如何還能嫁得良人?
心中莫名煩躁起來,裴秉安默然深吸口氣,冷聲道:「你可想清楚了?」
蘇雲瑤勾唇笑了笑,道:「是的,還請將軍給我一封和離書吧。」
默然許久,視線沉沉地看著她,裴秉安突然走近了,道:「蘇氏,近日以來,你屢屢犯錯,這些事本就是你不對,只要你肯低頭認錯,向祖母賠罪,你以後依然還是裴府的長孫媳。」
蘇雲瑤平靜地別過臉,避開他的視線,「將軍不必再勸說了,我已經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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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蘇雲瑤呆在紫薇院等著,卻遲遲沒有收到裴秉安的和離書。
他軍務繁忙,數日沒有回府。
已約定好和離的事,兩人暫時沒對旁人說起。
蘇雲瑤只對外聲稱自己需要養病,將紫薇院關門閉戶,婉拒任何人到她的院子探病。
到了與徐長霖約好的日子,她出了一趟裴府。
帶著蘇千山見過書院的先生後,一位專教習騎射的武先生試了試他的箭法,對他頗為滿意,笑著道:「夫人放心讓郎君留在書院習武讀文,每過五日休沐兩日,屆時再將郎君接回家中便可。」
這書院距離她新買的宅子並不遠,只是將堂弟留在這裡讀書,蘇雲瑤有些擔心他能不能適應這裡的環境。
聽著長姐殷殷叮囑許久後,蘇千山撓了撓頭,道:「姐,我都這麼大了,你不必擔心我,倒是你......」
那日堂姐在花廳與裴家人起了爭執,他雖沒在現場,後來卻聽說了。
這幾日,裴府表面看上去風平浪靜,他卻覺得不放心,總擔心裴家人會再欺負她。
「要是你在府里再受委屈,我絕對饒不了他們!」他握緊拳頭,狠狠地說。
聽到堂弟這樣說,蘇雲瑤啞然失笑之後,心底湧起一股暖意。
血脈親情與重振蘇家香料生意的志向,是她身處逆境之時,精神仍然蓬勃向上的支柱。
「放心,我沒事的。」她溫聲道。
她的事,她自己便能處理好,她只希望,堂弟能夠快快長大成人,發揮自己所長,考取武舉功名,以後獨當一面。
將蘇千山留在書院,回去的路上,馬車轆轆而行,蘇雲瑤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徐長霖目不轉睛地盯了她一會兒,見她沒有反應,終於忍不住嘖了一聲,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還不肯告訴我?」
蘇雲瑤揉著腦袋瞪了他一眼,「事以密成,你別問。」
徐長霖差點被她氣笑了,「你是不是忘了,若論輩分,你該叫我一聲小叔,長輩問你話,你還不答?」
蘇雲瑤沒理會他,繼續閉上眼睛養神。
當初他剛到蘇家,天天跟在她屁股後頭,讓她喊他叔叔。
兩人看上去年齡相仿,蘇雲瑤認定了他在故意騙她,就因為這個稱呼,她拿著馬鞭追了他二里地,非要和他打上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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