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點來的人?狀似嬌娥、雌雄難辨,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一定很貴吧?哈哈哈哈!」他伸出手捏了捏容今瑤的肩膀,囫圇說著,口音不似上京人:「走吧美人兒,隨我上樓去快活!」
語罷,幾人嘻嘻笑笑就要將容今瑤生拉硬拽上去,偏不過問容今瑤的身份。
因為他們心中知曉,容今瑤的行頭並非是紅倌兒。可怎奈她一雙盈盈杏眼,乍一看像只小白兔似的,帶有幾分溫軟嬌憨,身量也不似尋常男子高壯。
好欺負得很。
容今瑤秀眉微蹙,一聞這酒氣,胃裡便翻江倒海般犯嘔。她側身躲過男人的手:「你們認錯了。」
蓮葵上前護住容今瑤,呵斥道:「你們哪隻眼睛瞧出來我家公子是紅倌兒的,髒手可莫要碰人!」
此話一出,龜公身子哆嗦了下,揣著銀票往後退了兩步,一樓中宴飲聽書的賓客見此騷|擾也不敢出聲。
二樓三樓一晚的價錢足以頂上他們一月的俸祿,甚至有可能賠上自己的前程。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不會有人願意摻合這等晦氣之事。
被羞辱的男人酒意沖頭,罵了句:「你這不識好歹的小畜生!我管你家公子是不是紅館兒,入了老子的眼,就要躺上老子的床!」
他揚起手來,重重落下,帶著憤怒與醉意的一掌若是落在臉上,定會留下血痕。
蓮葵閉了閉眼,下意識地縮頭,肩膀發顫。只不過半晌過去,想像中的疼痛並未出現,反而聽見了男人疼痛的嘶吼。
「啊——鬆手!鬆手!」
纖細的手腕素白如霜,春蔥玉指卻仿佛擁有狠勁力量。
容今瑤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掩著嘴「呀」了一聲,又在穴位上使了使力,「哪有強買強賣的道理呢?杏鶯樓什麼來頭,竟然把大昭律法踩在腳下?」
少女說這話時,笑容明媚,瞳孔晶亮。被捏住手腕的男子與龜公卻脊背發涼。
直到醉酒男子面容發白,嘴唇里逸出虛弱的求救,一旁傻眼的龜公這才上前勸阻:「公子住手!這幾位是杏鶯樓的貴客,使不得使不得啊。況且今日楚小將軍也在此,鬧大了不好收場。公子不是想交好嗎?」
總不好處處得罪人,龜公咬牙道:「二樓最外一間便是了,公子快快上去吧!」
……
二樓長廊深深,清淨幽暗,虛晃的燭火吊在頭頂,給容今瑤鍍了一層暖黃的光。
最外一間離樓梯處很近,容今瑤腳步頓在門前,並沒有聽見任何聲音。踟躕猶豫之時,「吱呀」一聲,廂房忽然裂開了一條門縫。
……沒人嗎?
容今瑤伸手推開門,有些疑惑地走了進去。
楚懿所在的廂房空寂無人,靜得出奇,反倒是隔壁隱隱傳來男人面紅耳赤的調笑。
屋裡纏繞著暖香,錦緞綢簾使這裡晝夜顛倒,琉璃燈影本應映襯旖旎風景,此時卻只昏昏照亮容今瑤的影子。雕花窗欞以里,有一張六尺寬的沉香木床,輕紗帳輕柔垂落,擋住一切雨怯雲嬌。
蓮葵還在下面守著,容今瑤一時不確定楚懿是否在此。
思忖片刻後,容今瑤將這裡粗略掃視一遍,微微有些泄氣。她親眼看見了楚懿上樓,杏鶯樓也將他預訂的廂房登記在冊,難不成是記錯了?
容今瑤垂眸,準備下樓詢問。
只是她甫一離開,耳側倏然刮過一道急風,一盞白玉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砰」的一聲砸在門上,將廂房半開的門,關上了!
白玉杯墜地時發出刺耳一響,從碎裂之中溢出的茶水逐漸蔓延至一人腳下。緊接著,有聲音從背後傳來,帶著微妙的諷笑。
「公主是在找我?」
容今瑤心中一震,循著聲音轉身。
簾幕低低,紅窗金縷。倚在窗邊的少年瞳眸幽深,漂亮的眼睛裡偏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淡漠。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容今瑤,目光細細打量她,既陌生又熟悉。
是楚懿。
第2章
死一般的靜寂持續不過片刻,楚懿挑了挑眉,姿態閒散地抽出腰間的斷月刀,轉了幾個圈後放在手裡把玩。
容今瑤輕輕怔住。
自楚懿凱旋迴京已有兩月有餘,但這卻是他們隔了一年之久的第一次正式相見。少年的氣質變了許多,不同於在凌雲堂讀書那會兒的囂張恣意,桀驁不馴……
如今一看,倒是更加沉穩了。
楚懿從窗邊直身,腳步緩慢地走近容今瑤,隨意開口:「近些日子我總感覺有人在跟蹤我。在軍中呆久了,楚某不免警惕了些,本想借著杏鶯樓,看看是誰一直在暗中潛伏,沒想到等來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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