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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是他親手射殺的。

鷹的羽毛呈深棕色與黑色相間,鷹眼銳利如刀,是經過精心訓練的「戰士」。她記得在凌雲堂的時候,武試老師曾講過,漠北鷹獅軍隊會專門訓練這種鷹上戰場,不僅能殺人,還能傳遞消息。

但有一點較為特殊,便是唯獨漠北鷹獅主將一人,擁有「戰鷹」的射殺權。

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容今瑤心中一沉,目光緩緩上移,面上不動聲色,眼底卻已泛起了冷意,她篤定道:「你是賀蘭宸。」

「是。」

「你為了攔下我,專門射殺一隻戰鷹。」

賀蘭宸沒有半點羞愧:「沒錯。」

說完,他翻身下馬,徑直走到那隻戰鷹的屍體旁,低頭瞥了一眼,仿佛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他譏誚道:「世道的規則本就是弱肉強食,它若是不再強勁,那便毫無用處。受傷的鷹沒了戰鬥力,要它還有何用?」

容今瑤不止一次聽聞漠北人行事凶蠻、冷酷無情。而今一看,果真如此。

賀蘭宸對待自己的戰友尚且如此殘忍,更別說是對付楚懿了,漠北王廷的手段怕是比她想像的還要狠絕。

蓮葵聽得心頭一急,立刻緊張地擋在容今瑤身前,眉目間寫滿戒備,呵斥道:「你是何人,居然敢攔——」

「等一下,」容今瑤抬起手,適時握住了蓮葵的手腕,向她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你們先行退避。」

「公主……」

容今瑤朝蓮葵眨了眨眼:「放心,我自有分寸。」

她並不會同賀蘭宸做什麼交易,畢竟損人不利己,可她需要知道賀蘭宸的意圖究竟為何,索性就聽他一言。

蓮葵心中雖有不安,但也知容今瑤脾性,便與車夫默契地退到一旁,始終警惕地盯著賀蘭宸。

前往皇宮的這條路上,街道兩旁儘是鱗次櫛比的茶樓酒樓,繁華而喧鬧。街道司就在不遠處,時不時會有差役巡查。即使賀蘭宸心懷不軌,恐怕也不敢在如此顯眼的地方輕舉妄動。

容今瑤稍稍安下心,眉心蹙起的川字舒展開,眸光試探:「你說要同我做交易,是什麼?」

賀蘭宸並未立即回答,而是抬頭朝街道旁距離最近的一家茶樓拊了拊掌。

二樓陽台上,一名身著灰衣的男子得到指令後,點了點頭,隨即轉身消失在簾幕後。

他復又看向容今瑤,略帶深意地道:「某請公主聽個故事。」

容今瑤抿了抿唇,知道賀蘭宸此舉絕非無的放矢,只問:「什麼故事?」

賀蘭宸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隨他一同前往茶樓,「公主不必緊張,不過是個故事罷了,聽完再做決定也不遲。」

容今瑤猶豫片刻,低頭攏了攏裙擺,終是邁步走了過去。

二人一前一後走進茶樓,店小廝早已在門口等候,恭敬地將他們引至一間雅間。

坐定

後,時至巳時,鐘聲一敲,茶樓內的說書人便清了清嗓子,隨即起身,洪亮的聲音響徹樓內。

「今日,咱們來講一個『奪妻』的故事。」

說書人的聲音抑揚頓挫:「話說從前,有一位英勇善戰,威名遠揚的將軍。他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兩人情投意合,本已成婚,眾人皆稱他們為天賜良緣。」

容今瑤神色一言難盡:「……」

「誰知,敵國的王子聽聞此女美貌無雙,一日偶得畫像,怎料這畫中人的倩影竟刻印在他心頭,致其憂思滿懷,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終一病不起。」

「王子因相思病而消瘦,病情日益嚴重,幾欲崩潰。」說書人忽地提高了聲量,「王上和王后痛心疾首,便派遣使臣前去商議,以和親之名,奪娶將軍之妻。」

話音剛落,整座茶樓的氣氛瞬間凝固,不出一會兒,議論聲漸漸四起。

有人說:「若能避免血戰發生,戰火連天,縱使犧牲此女,又算得了什麼?這是國運之需!」

亦有人反駁:「這不過是敵國的無賴手段罷了!憑什麼就要強行奪妻,奪的還是將軍之妻!豈不違背了古理?如此行徑,怎能容忍?」

爭論聲漸多,言辭愈發激烈,均以不同的立場對這個故事進行無休止的審判。

若是將這些立場和論調挪至朝堂,便會是朝臣之間的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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