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
孟竹在心裡反覆咀嚼著這個詞。
那太無趣了。
她搖了搖頭,漆黑的眼珠像風雨欲來前的海面,平靜得有一絲詭異:「我想要的,不僅僅是這麼簡單的東西。」
「……什麼意思?」
孟竹伸手摸了摸崔蘿的頭髮,嘴角又掛上了淺淺的笑,「沒什麼。」
這一晚,兩個人東拉西扯聊了許久,入睡前還能聽到女孩輕輕柔柔的話語,漸漸聽不清,直到最後,只記得一聲溫柔的嘆息。
第二天一早,孟竹睜眼,身側的溫度已經變涼,崔蘿起了個大早。
天色晴朗,朝陽初升,炊煙裊裊。
院子裡還靜悄悄的,眾人都還未起,孟竹這一夜並未睡好,她不習慣在床上干躺著,索性直接起床。
今天就是他們觀測好的月圓之夜,他們吃了這頓飯便要啟程。
拉開房間的門,她伸了個懶腰,對面吱呀一聲門響——
施允打開門,走了出來。
孟竹伸懶腰的動作停了一瞬,說到底,她確實利用了施允的信任。
穿過院子的時候,她同施允擦肩而過。
心臟像拉滿弓的弦,緊緊繃著。
她以為施允會罵她兩句。
騙子。
有病。
隨便什麼。
可他什麼話都沒說,擦肩而過時,甚至沒有看她一眼,仿佛與她素昧平生。
很快,照水和阿喜開門出來,他們今天仿佛有了共同的默契,既沒有爭吵也沒有吵鬧。
幫著崔蘿將灶房內的水桶裝滿,又將各自的房間打掃乾淨,沒多久崔蘿便張羅著大家吃飯。
為了不耽誤他們的時間,崔蘿特意早起做了一大桌菜,說是給他們踐行。
崔蘿不是什麼扭捏的人,她開了一壺酒,一人面前放了個杯子,挨個喝了一杯。
到了施允這裡,她也沒有猶豫,乾脆道:「施公子,一路順遂。」
「有些讓你不開心的事,這杯酒,就當我賠罪了。」
說完,仰頭將酒一飲而盡,眼眸微亮,爽朗大氣,盯著施允的目光里再無往日的羞怯。
施允今天的表情格外冷淡,也顯得格外不近人情。
迎著眾人的視線,他的唇抿成一條直線,手指捏著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唇畔染上些潤澤的水色,他垂眸看著空杯,神色淡淡,始終不言不語。
孟竹照例替他夾菜,碗裡的菜漸漸變涼,冷成塊,結成團,變成了倒在桶里的垃圾。
臨走時,崔蘿給他們每個人都塞了一樣東西。
一個精巧秀致的荷包。
唯有遞給施允時,他偏開了視線,沒有收下。
孟竹很肯定,這種荷包一開始就只是繡給施允一個人的,但又不知道何時,崔蘿背著她,給他們每一個人都繡了同樣精緻的荷包。
那一個個點著燈的夜,姑娘靈巧的雙手,眼前溫柔的影子,荷包上似乎還殘留著些許柔軟的溫度。
像是短暫匯聚的河流,在分岔口又流向不同的方向。
離開村子很久以後,阿喜才回頭望了一眼。
照水看著不遠處高高的山巒,不知道在想什麼。
唯有施允,他始終不發一言,安靜得像是空氣,但他的存在感又太過強烈,以至於一行人的氣氛也不可避免地沉悶起來。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之時,他們才行至一處遍布荊棘的叢林,照水忽然開口:「到了。」
他咬破手指,手慢慢伸向前方,血液如同一滴擴散開來的血霧,滿是荊棘的叢林忽然漸漸散開,形成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
他們順著小路一路前行,一邊走,荊棘叢一邊向中間閉攏,直到他們完全踏入麗山的地界,身後的那條路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圓月高懸,清風拂面。
歡聲笑語,星火人家,這裡和凡間一般無二,處處洋溢著祥和安寧的氣氛。
「回來了……」
一聲低喚將孟竹的思緒拉回,面前是一位拄著拐杖,滿臉風霜的老者,雖然已經垂垂老矣,但背脊仍然很直,依稀看得出年輕時幾分超凡脫俗的氣質。
「爺爺。」照水輕喊了一聲。
老人將目光投向他身後,笑了笑:「不錯啊,還帶了朋友回來。」
「他們沒有惡意,爺爺……」照水拉住老人的手,看了看身後,又將視線望向老人。
老人拍了拍照水的手背以示安撫,「無妨……回來就好。」
「諸位,我乃魅妖一族的族長,各位旅途勞頓,請先隨我安置吧。」周圍有好奇的族人駐足觀望,又被老族長笑著勸走了。
「族長,能否借一步說話?」一天沒說話的施允忽然開口道。
老族長呵呵摸了一把鬍鬚,讓照水帶著其餘的人先安置下來,對著施允道:「請隨我來。」
等到孟竹几人徹底消失在了視野中,施允跟著老族長來到了一處僻靜的竹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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