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謝地,你可算回來了。」
「阿諾呢?」喬知遙推門進入後開門見山。
「你的那位朋友……」夏煙露出了有一點微妙的神情,又有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你離開之後不久,他就開始尋找鬼街的出口,情緒起得有點…高。打傷了很多『道具』。」
這個『高』字說得很微妙。
哪怕夏煙不說,喬知遙也能多少想像到,一隻長著觸手的怪物拿刀在大街上亂砍其他怪物。
「我攔不住他。但也不能就這麼放他出去。」她說,「所以我暫時將他困在了循環之中。」
「謝謝。」喬知遙衷心道。
「他毀了不少東西。」夏煙順手將一張單子遞了過來,上面列著一堆物品清單,「下次進來的時候,幫我帶一下。」
「……」
剛剛開始一直纏在她手指上的觸手不安分的緩緩蠕動著,似乎想要帶她去某個地方。
其實即便它不去指路,喬知遙也知道他在哪裡。
雖然不願承認,但是她和心底的那個東西確實發生了某種融合。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她忽然間,能夠從上空向下俯視,碎裂的地板,被斬斷的木樁,鬼街里的一切皆收入眼底。
一如她最開始所料,鬼街像是一個巨大的不斷重複的集合蜂巢,只有夏煙所在的百貨鋪獨立與所有的空間之外。
她幾乎很輕鬆就找到了混亂的最核心,那裡已經看不出街巷的原貌,原先正常地能量流動也被破壞,如同頭髮般散亂的觸手鋪天蓋地,像潮水一樣纏繞在每一塊碎石上。
最中心的那具乾屍如臘肉一般靠在一根疑似電線桿的石柱下方,漆黑地糊成一團。
在他周圍的聚集交纏的灰黑腕足像是一大塊難看的肉瘤,一呼一吸地跳動著,只是看一眼,便會讓人渾身不舒坦。
一切都格外的寂靜,鬼街上空虛假的光芒從空中灑下,但幾乎折射不出任何光澤,她也看不見他的影子。
每走一步,腳下的纏繞如潮水的觸手就會消融掉一塊。
兩隻觸手擋在她面前,似乎想阻撓她的去路。
啊。
他好像真的很在意自己的模樣。
哪怕已經沒有了意識,還是很不願意讓她看到呢。
她伸手撥開了那兩隻觸手,向著核心的怪物:「阿諾。」
「……」
那具臘肉一樣的血屍稍微動了一下。
[一直能聞到……血的味道]
她終於很朦朧地聽到了那個聲音。
[很重,很多血。]
[受傷了…可是出不去,我試了很多方法…出不去……]
他像是才意識到什麼事情,觸手湧向血淋淋的臉頰,試圖遮掩住醜陋的樣貌。
「沒有關係。」
她攔住那些往他身體聚集,試圖填充空洞的觸手,聲音放得溫和了很多:「你看,我不是回來了。」
[……]
他好像在思考,也好像在從混亂的狀態中恢復,雖然不知道他現在的狀態究竟是何種情況,但他似乎是陷入了某種沉默。
喬知遙依然穿著醫院的病號服,在他身邊隨手清理掉一片觸手,坐在血屍的旁邊。
安靜了很久後。
「我聽來一首曲調,挺好聽的。」
血屍恍惚地抬頭,她輕聲哼了起來,聲音又涼又輕。
「月亮月亮高高掛,鬣狗獵狗摩山下。」
「池中月兒尖頭彎彎」
「這是你我約定的地方」
……
血屍幾乎握不住刀,很久之後,透風的聲音從殘留的肺腔傳來,他的現代語說得比第一次見面時順暢很多,可還是有幾分滑稽:「您從哪裡……聽到的曲子?」
「一個夢裡。」
「……夢裡?」他喃喃著,像是有些不明白,又像是回憶到某種不好的事情,臉色輕微發白。
[…不能……不要想……]
嗯?
後半句話相當含混,像是吞進了肚子裡,代表思緒的含混不清。
「啊,對了。我有讓你避開契約的辦法了。」她聲音平和,「我剛剛發現,鬼街的材質很特別,而作為核心,阿金的牙齒或許能夠儲存並且放大這裡面的作用,你聽說過移動硬碟嗎?有點像那個原理」
血屍怪物很輕地搖了搖頭,好像難得有些心不在焉。
一隻觸手輕輕環住了她的手腕,血屍的殘缺的臉龐也被逐漸修復,影子來不及化為衣物,袒露的胸口逐漸有了形狀,健碩的肌肉上布滿大小不一的傷痕,線條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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