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無所有,只有美色足以惑人,可身為皇帝妃嬪,偏偏不能以身軀為誘。
桃花面頰,豐肌膩體,怎能奉於外人享用。
她別無他法,只能試著以假意換真心,不談風月,只談感情。
千萬要小心應對。
甄華漪緩緩鬆開了手指,心中已經有了決議。
她鬆開裘衣,心裡卻止不住有幾分厭倦。
自小在燕宮長大,她身邊都是高雅又虛浮的人,她學的都是柔媚虛假的把戲。
就連逃難之時,她也是被當地豪族精心供養,預備利用她的身份給勝利者獻媚。
或許她太過天真,但她的確有某些時刻,盼著過些真實的生活。
*
賽完馬,已是黃昏,李重焌隨手將韁繩扔給身旁的太監錢葫蘆,滿身汗氣地走進晉王府。
太監錢葫蘆本名錢福祿,是李重焌身邊最得用的伴當,李重焌嫌棄錢福祿三字拗口,喜歡就叫他錢葫蘆。
見李重焌不在身邊了,錢葫蘆悄悄瞪了侄子錢通寶:「你在宮裡的時候盯著寶林娘娘發什麼愣?」
錢通寶呆呆道:「侄兒沒見過寶林娘娘那般好看的人,她還對侄兒笑呢。」
錢通寶立刻挨了一個大耳巴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咱家遲早要被你個糊塗蟲害死。」
見錢通寶眼淚汪汪,錢葫蘆又軟了心腸:「罷了罷了,往後你可留心著,宮裡的事沒那麼簡單,別一不小心掉了腦袋。這回殿下回來,進宮的時候多著呢,太皇太后想皇孫兒想得緊,殿下怕是要經常去萬壽殿看看。」
錢通寶又犯糊塗了:「方才聽哥哥們說入宮的事,侄兒還以為是要去長樂殿呢,誒?怎麼不是去太后宮裡?」
錢葫蘆沉下了臉:「多嘴,不該問的就別問。」
錢通寶又知道自己多嘴了,這回他不勞煩錢葫蘆動手,輕扇了自己兩巴掌,然後縮著脖子,一溜小跑著跟上了李重焌。
李重焌穿過廊橋,要去淨房洗一洗渾身的汗氣,卻在廊橋上遇見了特意來堵他的張固。
李重焌拱手,作一個紈絝樣子:「還未恭喜張侍郎左遷。」
李重焌回得突然,朝廷對他們的封賞尚未爭清楚,但張固出身名門,才能出眾,先被封了個侍郎。
張固正是要和李重焌討論此事,便壓低了聲音說道:「不知是福是禍,朝中中書令前日猝死,空了個位置出來,臣稍微打聽了一下,殿下卻是朝臣眾望所歸。」
李重焌聽罷擰了眉頭,張固見李重焌思索,不敢叨擾,先行告了退。
李重焌除了衣裳進了淨房,大半人高的浴桶於他而言卻有些狹小,他沉入浴桶中,水嘩啦啦地溢出撒了滿地。
李重焌閉眼皺眉仰在浴桶中,滴答滴答的水聲驀地將他拉回到了昨夜,昨夜水漬聲細微,卻宛若震雷,轟得他耳膜鼓脹,他什麼都不記得,只記得甄華漪濡濕的唇。
他猛地睜開眼,眼底一片冷意。
甄華漪她怎麼敢,在兄長的眼皮底下使盡手段勾。引他。
他望向了窗外怔怔出神,那裡斜倚著幾株含著白雪的紅梅花萼。
李重焌忽而記起從前在燕宮中的一段畫面。
著鮮亮紅裙的甄華漪悄悄在桃花樹下蒙住他的眼,素來輕佻肆意的少年郎面色薄紅,神色頓然肅然。
少女聲音甜美又涼薄:「母后只想我嫁李家,我嫁給你可好?」
自然不好,在少年李重焌的心中,兄長是能夠撐起家族的松柏,而甄華漪和自己的僅有的關係,只能是叔嫂而已。
他也心知肚明,甄華漪對他的種種曖昧,不過是為了氣一氣兄長。
李重焌從浴桶中站起,水珠從烏髮上淌下來,打濕了他的眉眼,順著他的喉結流下。
他皺眉,為什麼會突然想到她?
李重焌神色淡淡,踏出了浴桶,拖出一地水痕。
他取來干帕子,將嘴唇狠狠一抹。
第6章 接近唇上有傷,未免不雅。
李重焌回京幾日,收到眾多長安權貴的宴會邀約,一時間炙手可熱。
但李重焌竟閉門不出,讓權貴們忐忑又惶惶。
回京以來,他暗地裡拜訪的第一個人,卻是權勢不顯的京兆尹潘育,若傳出去,定是讓長安眾人摸不著頭腦。
潘府,潘育心中惴惴地看著對面坐著的晉王殿下,並不清楚這位貴人的來意。
裊裊茶水汽中,李重焌開口了:「我想請潘公查一樁當年舊事。」
潘育連聲道客氣,道:「殿下請講。」
李重焌緩緩說道:「當年我養父母徐氏滅門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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