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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焌垂眼道:「安心待著,已經過了去朝拜的時間。」

甄華漪想了想,還是起了身,向李重焌告退:「正是過節,宮裡事物繁多,就不多叨擾殿下了。」

她起身的時候腰上忽地發酸,她自己恍然不覺,但這幅花枝力弱的樣子落在李重焌的眼中,讓他猛地攥緊了手指。

李重焌見她晃晃悠悠要往門外走去,他笑道:「才人,將人用完就扔,並不是好習慣。」

甄華漪不解地看著他,片刻後反應過來,她盈盈一拜:「昨日多謝殿下仗義執言,若無殿下襄助,妾哪能做得上這才人。」

她說完這話,卻見李重焌神色愈發古怪陰沉。

李重焌依舊是笑著:「才人打算如何謝?」

甄華漪驀地緊張起來,她捏著腰上系帶,在手指上轉了轉,李重焌看著她的小動作,不知為何也突然緊張起來。

甄華漪咬了咬唇,向李重焌走了過來,她屈膝跪坐在李重焌跟前,仰頭看著李重焌,以一種柔媚順從的神色望著他:「妾任由殿下驅使。」

這姿勢瞬間讓他想起那夜雨夜,她就著這般伏在他的膝上。

他伸出了手,將將要挨上她烏髮的時候,甄華漪說道:「妾願做殿下在宮中的眼線,為殿下赴湯蹈火。」

李重焌回神,定定看著她:「眼線?」

李重焌的手頓在半空,他怒極:「你以為本王在要你做什麼,離間我們兄弟二人的關係,你罪該萬死。」

甄華漪小心看了他一眼,然後垂下眼睛。

李重焌的怒意似乎有些惱羞的意味,甄華漪想,她明白,李重焌不希望別人點破他謀逆之心,還想維持著兄友弟恭的假象。

那她也裝作不知道好了。

李重焌仿佛兀自氣了一會,他平復下來,抽回手對她道:「坐那邊去。」

甄華漪慢騰騰起了身,乖巧地往李重焌所指的方向走去,她站定,轉過身來,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說李重焌討厭她,可她要走,他又不讓。

不讓她走,又不願意她近身,當真是難伺候。

李重焌揚了揚下巴,她不知竟能和他心有靈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往榻上坐了下來。

李重焌將袖子微微一提,鋪了紙張,取了一支筆,他開始作畫,甄華漪便一動不動,任由他打量。

仿佛回到了多日前,他過來作畫,一言不發,只是懶得理會她,但甄華漪不知怎的卻覺得,他稍稍有些不一樣了。

她想不明白其中的關竅,便任由自己發起呆來,她看著李重焌身後的雕花木門,看著桌案上紫砂筆架,最後她的目光落在李重焌的手指上。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看起來不像是常年征戰的武將的手,卻像是養尊處優的貴公子的手。

甄華漪盯得久了,忽然想起了方才自己夢中的片段。

她忘了方才的夢,直到現在。

夢中,他好像用手指將自己褻弄了個徹底。

夢裡她湧出一大片。

她動了動腿,心驚發覺褻。褲底下泥濘不堪。

她看見李重焌的指腹按在畫紙上,點過畫上人的唇,壓了下去。

他指骨修長,慢悠悠地捻著,將畫紙上的一點檀紅暈了開。

甄華漪面紅耳赤,只覺得那手指並非是在捻畫中人。

她坐立難安起來。

這時李重焌抬眸望了她一眼,忽然間將筆放下,而後將手指收進袖中。

甄華漪愕然。

他為何要藏起手指,總不至於她看他一眼,他就猜出了自己那不可宣之於人的心思吧。

李重焌眯了眼,言笑晏晏問她:「才人在看什麼?」

甄華漪羞紅了臉,她躲開眼睛,腦子轉得飛快,然後想到了該如何回話:「殿下的扳指是騎射所用,今日卻戴在了中指上,妾想不明白這樣的戴法,於是多看了一眼,妾失禮了麼?殿下勿怪。」

李重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中指上的扳指,抿了抿唇,竟然沒說什麼。

半晌後,他陰陽怪氣道:「才人如此心不在焉,今日這畫怕是做不成了。」

甄華漪不明白她心不在焉和畫畫有什麼關係,畫畫的又不是她。

她沒來得及問出口,李重焌就一撂筆,風風火火走了出去。

甄華漪嘟囔了一句:「這又是怎麼了。」

*

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暴雨。

李重焌立在廊下,等著太監取傘回來。

他望著滂沱大雨,他想今日自己莽撞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不必為了救甄華漪做到如此地步。

她身上餘毒未清,能名正言順救她的,只有他的皇兄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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