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影壁,走過幾重院門,甄華漪跟在李重焌身後,聽見了趙毅的聲音:「晉王殿下親至,臣怠慢了。」
他雖這樣說,但態度倨傲,沒有半分謙遜。李重焌卻也不計較,笑道:「小王來得突然,衛國公不要見怪。」
趙毅客氣道:「哪裡哪裡。」
兩人正要往正廳走去,趙毅突然注意到了李重焌身側的人。
她的衣著仿佛是宮女,卻矜持地帶著長長的冪籬遮住了容貌,趙毅回想起來,方才李重焌走進來時,有時步伐快了,將這宮女落下,接著就會略略緩下步子,等這宮女走上來。
雖沒有表現明顯,趙毅很快就發現這宮女並非是晉王身邊的一般宮人。
趙毅立刻想起來傳聞中那個迷倒李重焌的宮女。
他望向甄華漪的眼神就多上了幾分趣味。
李重焌微微沉下了臉,趙毅哈哈一笑,吩咐侍女道:「將這位夫人帶到後院,告訴玉夫人,莫要怠慢了貴客。」
趙毅正妻早死,後院裡只有幾個妾室,因著他如今身份尊貴,外頭人也願意討好他這幾個小妾,叫一聲夫人,這玉夫人,也是其中的一個小妾。
甄華漪一聽趙毅的語氣,知道他是誤解了自己和李重焌的關係,她沒打算解釋,反倒將錯就錯,故意驕縱道:「玉夫人?妾聽聞衛國公府往來交際的都是蘭夫人。殿下,莫非妾身份低微,見不得蘭夫人?」
她撒嬌的語氣讓自己都麻了一麻,她察覺到李重焌沉默了兩息,心道莫非是自己演過了?
李重焌對趙毅道:「衛國公見笑了,是小王缺少管束。」
衛國公在聽到甄華漪提起蘭夫人時,眼神就冷了一分,他很快收斂好神色,笑道:「有如此佳人作伴,還說什麼管束。」
他轉頭吩咐下人,語氣不似方才和煦:「便帶這位夫人去蘭夫人處。」
下人仿佛嚇到了般,有些戰戰兢兢地應了。
甄華漪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想到衛國公府上死的那個侍女,還有高蘭芷費心送來的線索,心裡愈發沉沉。
甄華漪跟隨侍女往後院而去,趙毅向李重焌做了一個手勢,爽朗道:「請。」
他的目光在卻甄華漪身上掃了一眼。
晉王和高蘭芷從無往來,他寵愛的侍妾更是不會認識她,但不知為何,他莫名有些心緒不寧。
李重焌拉回了他的注意,李重焌邊向中庭走去邊說道:「天下久亂初定,人心思歸。此番涼州又叛,不過是幾個亂臣賊子作亂而已,宜當誅其首惡,寬宏眾人,也叫涼州百姓好休養生息,衛國公以為如何?」
趙毅請李重焌坐下,聞言卻輕笑道:「我聽聞殿下勇武,原來也不過是婦人之仁。」
李重焌擰眉看著他。
趙毅打仗雖勇武,但部下惡貫滿盈,他也從不約束。每到一城他們必會屠戮百姓,將城中文武官員活活吊死在城門上。
每勝一場,趙毅軍隊就會將城中洗劫一空,婦人財寶都成了這些惡棍的私物,贏一場,就能腰纏萬貫,他們因此更有鬥志。
由此也打出了趙毅常勝將軍的名號來。
李重焌看出此次趙毅依舊打算如此行事,忍不住要提醒他一兩句。
但趙毅卻是油鹽不進,他坐下後侃侃而談,言語間認定涼州叛亂,是因為多逆臣刁民,非血腥手段不能服眾。
李重焌話語少了起來,他抿了一口釅茶,安靜聽趙毅說話。
他看似在聽,眼睛卻時不時看向了屋角里的水鍾。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李重焌不再忍受,他看向了趙毅,他笑容愈盛,已然動了殺心。
李重焌放下茶盞,重重一磕,讓趙毅停了話音。
李重焌笑道:「原以為公能百戰百勝,是治軍有方,不曾想到,只是以錢貨美色為誘。這種伎倆,不是旁人不會,只是不屑罷了。」
趙毅勃然大怒,李重焌卻視而不見,他繼續道:「以仁為本,以義治之,是為王者之師;以利相聚,草菅人命,不過烏合之眾罷了。」
趙毅面色猛然一變,李重焌已經徐徐起身,撂下一句:「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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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黃衣的侍女引著甄華漪到了一座跨院,走進抱廈,侍女引她坐下,欠身道:「夫人稍坐片刻。」
黃衣侍女往西屋裡走,屋子裡的圓臉侍女走出來攔住她,激憤說道:「做什麼?蘭夫人尚在養病,又要打殺哪個下人不成?」
黃衣侍女平靜道:「姐姐胡說什麼?是晉王殿下來拜訪國公,他帶了一位夫人過來,請姐姐告訴蘭夫人,出來見見客。」
圓臉侍女眼神稍亮,卻很快又無奈地黯淡了。
黃衣侍女掛著淡淡的笑道:「姐姐莫要亂想主意了,晉王的姬妾不會伸手去管別人家的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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