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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賀蘭才人生的是皇子,錢葫蘆抱進宮裡的嬰孩失去了作用。

錢葫蘆悄悄離開了,抱著嬰孩,一路上擔驚受怕。

最妥善的辦法,是找一口水井,將這孩子扔下去,一了百了。

錢葫蘆走到水井邊,卻突然想起了婦人的面容。

她是個可憐人吶,死了爹娘,又遭到負心漢拋棄。

錢葫蘆思來想去,決定冒險將這孩子帶出來。

現在他很是慶幸自己的決定,如若不然,今日他看不到她溫柔的笑眼。

俯身照顧嬰孩的婦人站起身來,擔憂地望著錢葫蘆,問道:「錢郎君身後的那位,會放過郎君,和我們母子嗎?」

錢葫蘆咬了咬牙,說道:「有位『夫人』或許能救我們一命。」

「夫人?」婦人覺得有些荒謬。

錢郎君背後的那人,只手通天,又視人命如草芥,雖不知是何方神聖,但總歸是個不好惹的凶神。

「那位」會聽一位夫人的話?

「有位夫人」,聽起來並非是「那位」的夫人,倒像是旁人的夫人。

婦人心中疑惑,卻不敢多問。

*

錢葫蘆匆匆趕回了晉王府,好在趕上了晉王出門。

只是殿下在上馬之前,突然瞥了他一眼,錢葫蘆心虛之下,只感到自己的小把戲全都被晉王殿下看穿,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殿下什麼都沒有說,翻身上了馬。

錢葫蘆悄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裡想著,他要找個時機,儘快進宮。

李重焌騎著馬,一路來到了賀蘭府。

他到賀蘭府輕車熟路,不需旁人帶路,徑直來到了賀蘭恕的書房,他站在樹蔭下,瞧著窗子裡寫字的賀蘭恕,笑著道:「舅舅,侄兒來瞧你了。」

賀蘭恕捋著美髯的手抖了一抖,儒雅姿態有些繃不住,斥責道:「愈大愈沒規矩了,堂堂親王就這樣沒個架子,也不叫人通傳,叫舅舅怎麼放心把妙法交給你?」

李重焌笑容不減,垂了眼道:「我就這個樣子,舅舅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後悔了,就退了這門親吧。」

賀蘭恕瞪眼:「小子無禮。」

雖爭鋒相對,但若不是熟識,很難開這樣的玩笑。

李重焌笑著看自己的舅舅。

小時候,他被接回家中後,所謂的母親對他極為冷淡,舅舅對他卻極好,他總是一副混不吝的性子,倒混得和舅舅沒大沒小。

憑誰能信,這樣好的舅舅,殺了他養父母全家,當年自己親生母親之死,也有這位舅舅的縱容。

李重焌走進書房,看見賀蘭恕寫的字是「坐中佳士,人澹如菊」,李重焌大笑一聲,道:「舅舅,你的外孫都不認你了,還能人澹如菊?」

賀蘭恕臉色微變,道:「二郎,慎言。」

李重焌大大咧咧坐下,道:「舅舅,我是認真的。我這次回到長安,皇兄處處針對,這倒罷了,沒想到皇兄還算計到舅舅頭上,真讓人火大。」

賀蘭恕不動神色道:「那又如何,你皇兄是皇帝,我們本該敬他。」

李重焌眯眼一笑,說道:「皇兄唯一的皇子,是舅舅血脈相連的親外孫,舅舅如今天時地利人和,哪裡比不得皇兄?」

賀蘭恕在朝中權勢赫赫,在宮中有太后,如今又有了皇子,挾小皇子號令天下,未嘗不可。

賀蘭恕被李重焌這一番話說得心驚不已,他站起身來,道:「二郎,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李重焌笑著說道:「我以誠意見舅舅,舅舅何必防我。我在長安兵權盡釋,倒是頗為掣肘,對了,不如舅舅把驍騎衛交給衛離,我助舅舅一臂之力。」

賀蘭恕冷靜下來,用一種審視的態度打量李重焌。

圖窮匕見,原來李重焌是想要掌控長安,他不可掉入自己這個侄子的陷阱。

賀蘭恕冷聲道:「二郎若是冥頑不靈,別怪舅舅要大義滅親了。」

李重焌頗為誠懇,道:「舅舅擔心我另有所圖?那不如這樣,舅舅幫我離開長安,我到洛陽做舅舅的後盾,這距離也夠舅舅放心了吧。」

賀蘭恕拂袖,看起來是對李重焌無話可講,他道:「送客!」

回程的時候,李重焌沒有選擇騎馬,而是上了馬車。

馬車漸漸駛離賀蘭府,在巷角停了下來。

李重焌坐在馬車上,雙手手指交叉相握,凝神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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