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也欺騙了自己,他以為他討厭她,卻毫無緣由地在無休止的征戰中,在命不保夕的時候,留心她的下落。
偶然間,他得知了他母親的下落。他心裡對燕後其實意見頗多,但護送著她一路向東,讓她登上大船前往高句麗。
那個貌美的婦人竟打心眼裡覺得他是個好人,嘆息道,當初應把女兒交給他保護。
那時的他想,荒謬,他才不是好人,若不是白衣軍先反,他說不準會親手驅逐燕後和她的女兒。
五年後再見甄華漪,她成了兄長的妾室。
他便心安理得地憎惡她。
原來,他的憎惡,歸根結底是因為,他不能擁有她。
「……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
他艱難地說道,現在才恍然發現這一點。
這個事實仿佛是庭院裡的一顆大樹,存在許久,他卻熟視無睹。
李重焌感到脖子上溫熱潮濕的,拉開一看,甄華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滿臉淚痕。
甄華漪雙臂將他摟得很緊很緊:「李重焌,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謝你。」
「狟郎。」
甄華漪疑惑道:「什麼?」
李重焌道:「叫我狟郎,我母親給我的乳名是阿狟。」
甄華漪醉得很,卻依舊很認真地叫他:「狟郎。」
甄華漪擰著眉思索說道:「你可以叫我……」
「漪漪。」他輕聲道。
「咦,你知道?」她呢喃著。
她緊緊抱著李重焌,酒氣氳出沉沉的果香,與她身上甜膩的味道混合起來,像是爛熟的漿果。
她感到熱意從身體裡面很深的地方湧出,鋪天蓋地,無所遁形。
這感覺極為熟悉,她並非全然懵懂無知,畢竟也曾和李重焌睡了好幾回。
她在渾渾噩噩中突然意識到了送子酒的真正含義。
送子,送子,不與情郎歡好,哪裡會憑空出來孩子。
她的雙睫濡著濕意,無辜又可憐地看向了李重焌:「狟郎,給我。」
李重焌呼吸一滯,身上一陣發緊。
他艱難推開甄華漪,道:「不行。」
甄華漪纏人得很,不依不饒
問道:「為何?」
李重焌看著她:「我想,你身上的殘毒還未消,你想要與我交合,並非出自本心。」
甄華漪不解:「毒?」
李重焌垂下眼,頓了片刻,告訴了她:「一年前的一次宮宴,你被人下了一種叫巫山恨的藥,會催生情念,若不解,會有性命之憂。」
甄華漪忽然間明白過來,去年圍獵之行,他為何迫著她做了那種事。
她記得,那時候她燒得渾渾噩噩,有人將她抱走,錦榻咯吱咯吱響了半夜。
算是情有可原,這件事可以放過了他。
她的手緩緩往下,熟稔地握住,滿意聽見他猛地吸氣。
「狟郎,我要你為我解毒……」
她害羞又大膽,恍若迷霧中出現的精怪。
她抬起臉,想要親親他上下滾動的喉結,她知道他想要,她也是。
可是在她舌尖輕輕舔動的時候,他握住了她的肩膀。
「不行。」
甄華漪睜開溢滿水光的雙眸,有些迷茫地看著他。
李重焌額上冒出細密的汗,他呼吸紊亂,卻依舊道:「不行。」
他的模樣在甄華漪看來格外冷酷,甄華漪感到委屈,開始嗚嗚地哭出了聲。
原來是她會錯了意,真是丟人,自己竟向男人主動求歡,還……被殘酷拒絕了。
她想要推開李重焌,但李重焌攬著她的腰,很緊很緊。
甄華漪感到他身上崩得很緊,蓄勢待發,但他什麼也沒有做。
他一下一下撫著她瀑布般的青絲,憐惜又克制,讓甄華漪疑惑不已。
他說:「漪漪,你並不清醒。」
甄華漪眼梢紅軟,煎熬極了,她的聲音如沁著春水:「我清醒著呢。」
「那……」李重焌誘導著,「告訴我,你為何想要我?」
他將她抱得更緊,聲音輕微的顫抖:「告訴我,我就給你。」
「因為我好難受。」她可憐兮兮地說著,希望獲取李重焌的一絲憐憫。
但李重焌鬆開了她,眸光深深:「僅此而已嗎?」
他扯過被子將甄華漪整個包了起來,平靜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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