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潯抱著他幾乎不離手的伏羲琴來到昭陽宮，視線從小鳳和小環蒼白無血色的臉上打了個轉。

「參見秦妃娘娘。」他將琴放在案台上，拱手行禮，俊眉微攏著，眸中疑色在抬頭時消散了個乾淨。

秦九頷首：「江先生不必多禮。」

深秋的天與寒涼為伍，江楚潯依舊衣裳單薄，三年的幽禁，讓他顯得清瘦羸弱。

只那張臉，依然不減當年第一公子的絕世風采。

「今日勞煩先生指導本宮琴藝。」她走到古琴旁，艷紅的指甲在琴弦上輕輕撥弄。

江楚潯像一位夫子，先從理論講起。

秦九支著腦袋，目光專注的望著他，認真學子般側耳傾聽。

她明亮的眼眸璨若漫天星河，讓江楚潯驀然想起第一次來昭陽宮時，木槿花樹下的驚鴻一瞥。

一番講解後，江楚潯示範的彈奏了首簡單的曲子，抬眸便對上她直白大膽的視線。

「娘娘可還有什麼疑問？」負責任的老師授課極其認真，昨日那番屈辱的戲弄似被拋諸於腦後。

秦九掀唇：「江先生可否再演示一遍，方才本宮的注意力並不在琴上。」

她笑意加深，眼角硃砂也顯得過分明艷：「都怪先生多嬌，惹得學生心兒亂跳。」

江楚潯與她對視，一時分不清她說這句話時的語氣，是嘲諷還是調戲。

索性收回與她碰撞的目光，指尖輕攏慢捻，將方才的曲子又彈奏一遍。

等他彈完一曲，秦九已出現在近前，她的手撥弄琴弦，不著痕跡的從他手背經過。

「江先生承諾過要手把手教授本宮，可不能輕易食言啊。」

輕緩嬌柔的語氣拂過耳畔，她坐在他身側的竹蓆上，與他靠得很近。

第118章 禍國妖妃白月光（23）

「娘娘請自重。」江楚潯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位置給秦九。

見他要起身，秦九抓住他的手，阻止他逃離的動作。

她側坐在竹蓆上，左手曲起搭在他肩頭，身子微微前傾，右手隨性在琴弦上撫弄。

幾道凌亂的琴音，伴隨著她身上惑人的清香撲向他，江楚潯眼眸變得深邃。

他偏頭望向秦九，鬢邊垂落的一縷青絲搭在她靠著他的手臂，烏黑髮絲更襯得她蓮臂雪白。

清亮的眸光中映著秦九的身影，他俊逸非凡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只那雙眼似有燭光在其中搖曳。

幾絲繾綣的溫柔半隱其間。

因為看不透秦九的情緒，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動，只暫時跟著她的節奏，試探著她的動向。

江楚潯是一個異常謹慎的人，他也有常人一樣的喜怒哀樂，只是會被他隱藏在那張偽善的面孔之下。

腹黑的男人，總喜歡噙著溫儒的假象，明明是虛偽的小人，世人卻都當他是翩翩君子，溫其如玉。

秦九的裙擺壓在他白袍上，整個身體的力量往他那邊傾倒，兀的嬌笑：「自重？呵~」

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事，逗得美人伏在他肩上笑得花枝亂顫。

「江先生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她妖媚的勾著眼瞧他，「本宮不過是想好好學幾首曲子，用來取悅陛下罷了。」

站在一邊的小鳳和小環保持靜立姿態，目光直視前方，面上也不敢有多餘表情。

秦九素來不喜歡太過嘈雜，昭陽宮內為了保持清靜也就留了她們和阿佩這三個貼身伺候的。

衛城洲派了一隊侍衛守在宮門外，原是為了看守她，怕她這個所謂的藥王谷弟子鬧什麼么蛾子。

結果她讓人在院裡扎了鞦韆，平日裡就喜歡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沖那群血氣方剛的侍衛施展魅力。

時不時來場美人醉酒、樹下眠花，讓侍衛們感嘆娘娘多妖嬈的同時，害怕得腳底發涼。

娘娘這般的媚態哪裡是他們有資格看的？

若是讓陛下知道他們看直了眼，還不得扒了他們的皮！

侍衛隊長那是連滾帶爬，到衛城洲面前稟報了此事，哭喪著臉就差來一句「屬下做不到啊！」

秦九理所當然的被衛城洲找了，她嬌嗲的聲音逼得衛城洲黑沉著臉後退一步。

「陛下這是要限制臣妾的自由嗎？」

「竟是連宮院也不讓臣妾踏出一步。」

那哀怨的眼神，活像在指責他是一個負心漢。

「不論在何地，愛妃都得注意體統。」衛城洲捉著她的手警告，當日就下命令讓護衛退到院門外。

以至於如今秦九調戲江楚潯的事兒，也落不到衛城洲耳里。

「江先生不妨品鑑一番本宮的琴技。」秦九歇了繼續逗弄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