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沉浸在「日行一善」的快樂中，聽到「咳咳」幾聲。

「安姐，你叫我來有什麼事嗎？」

秦可意已經等了好一會了，看黎安一直面帶笑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猶豫要不要打斷。

他本身氣勢凜冽，個子又高，在人群中可以說是鶴立雞群，存在感很強。然而他在黎安眼前晃了幾圈都沒能引起她的注意。

經過和Rebecca的那番小插曲，黎安完全忘記了她的辦公室還有一個人。她被秦可意嚇一跳，直接從椅子上彈起來，一口咖啡不上不下地嗆在喉嚨里。

「咳——咳——」黎安的眼淚都咳出來了，她邊咳邊指著秦可意，「你——咳咳——」

這個新人是要暗鯊她嗎？

黎安怨念的眼神太過強烈，秦可意想忽視都難。他默默在心裡記了一筆，在上班的第二天達成了差點嗆死領導的成就。

在事態進一步惡化之前，他幾步上前從背後環抱住黎安，用力壓黎安的肚子，幾下之後一口咖啡液噴在辦公桌上，染污了桌上的文件。

棕色的污漬在紙面上暈開，黎安的眼淚從眼角滑至臉頰。

一定是水逆，黎安心想，改天去求個手串帶帶。

秦可意很有眼色地給黎安遞了張紙巾，一句話沒說。多說多錯，他已經夠得罪領導的了，還是閉嘴為妙。

他縮在椅子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試圖讓黎安對他多一絲憐惜。

恢復正常後，黎安用秦可意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嘴。許是經過另一個手的關係，紙巾上多了一點檀香味。

黎安幽幽地看著秦可意，對他的態度多了一絲複雜。

原先她準備勸秦可意去做模特，她親自來帶，肯定能把人捧起來。可如果這人和她天生犯沖的話，那不如讓他繼續做經紀人，有些時候競爭關係比不靠譜的合作關係來得更安全。

可惜了天生的衣服架子。

黎安轉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拿回去看看，多研究研究。」

書名赫然是《說話的藝術》。

秦可意挑眉，早上那句話顯然已經被黎安記在了心裡。

「這個你也看看，對你有好處。」黎安又從抽屜了抽出一份裝訂好的文件。

文件封面寫了【絕密】【僅供黎安團隊內部閱讀，請勿外傳】，秦可意翻開簡單看了幾頁，大體是和不同品牌負責人的溝通技巧。

當初黎安能快速從助理轉成經紀人，靠的就是工作匯報時擺出了幾份相當有價值的書面總結，這份溝通技巧是其中之一，另一份品牌調性分析已經成了公司新經紀人必讀文件。

後來她正式對接客戶，接觸的多了，這個文件也修修改改，增補了不少內容。

黎安進入行業之前學的是金融，對數字比較敏感，加上家裡也有點時尚圈的人脈，她對時尚圈的溝溝壑壑也算了解。

進公司之後，她只用了一周就大致掌握了和客戶的溝通流程和開單流程。後面的幾周，她的時間都花在了說服老闆把客戶數據都給她的事情上。

經紀人的工作說到底就是銷售，將公司的模特「售賣」給不同的客戶。各大品牌有自己的理念和調性，在選擇模特時也有不同的傾向，黎安做的事情就是分析以往成功的單子將這種「傾向」通過數據進行量化。

【溝通技巧】也是如此，大部分品牌的負責人在選人的時候都帶了審美偏向和習慣。溝通技巧就是在調性分析的基礎上進一步細化，提高成單率。

黎安對自己的成果十分滿意，但酒香也怕巷子深，她難得耐心解釋道：「我們的商品是『人』，自然要多考慮怎麼維護和客戶、模特的關係。你平常嘴毒沒關係，但模特們基本上年紀都很小，有的人心思細膩敏感，比較脆弱，聽不得你這種話。你說得太狠，他們情緒不好影響到工作，也是你的失職。」

嘴說得有點干，黎安喝了口水之後繼續說：「和我們對接的客戶也是，脾氣秉性千奇百怪，如果想在這個行業走得長遠，掌握溝通技巧可以讓你事半功倍。」

「明白了，安姐。」

秦可意態度誠懇，言辭懇切地為說錯的話道歉。

「沒那麼嚴重，就是提醒你一下。」黎安擺擺手，這事就算翻篇了。

黎安不經意地問：「昨天給你的資料看了多少了？」

「全都看完了。」

「全部？」黎安以為自己聽錯了。

秦可意點頭：「對，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