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這獨一份的牽掛,之前一向都是屬於賀師兄的。
眼看著賀師兄捧在手心裡護了這麼多年、寵了這麼多年的曉憐師姐,背著他,對一個來路不明、萍水相逢的男人殷勤至此,鍾曉都替他賀師兄心寒。
這種心寒的感覺是在岔路口與陸曉憐對峙時,橫秋劍出鞘的剎那達到頂峰的。
那時賀承在鍾曉背上昏迷不醒,要深入山谷,抑或離開山谷,都在鍾曉一念之間。他一心想將陸曉憐與「沈燭」拆開,鼓起勇氣對不肯出谷的陸曉憐說,若是她不肯帶著金波一同先行出谷,那他便背著「沈燭」出谷,什麼神醫,什麼神藥,通通不用找了,她既然不想跟「沈燭」分開,他能這樣活幾日,她便陪他幾日吧。
這話並不算很重,可下一刻,陸曉憐已經抽出橫秋,直接橫在她自己脖子上……
聽到這裡,一直淡然平靜的賀承臉色一變,抵著胸口劇烈嗆咳起來。他咳得眼中浮起血絲,身形搖搖欲墜,好不容易壓下咳意,攀著鍾曉的手,掙扎著抬頭,氣息不穩地同他又確認了一遍:「你的意思是,她以死相逼?」
鍾曉冷哼:「是,你是不是很得意?我師姐都要為你豁出性命去!」
賀承慘白的唇抖了一下,喃喃道:「我沒想到,沒想到她會這樣……」
「你怎麼沒想到?」鍾曉瞪他,「你蓄意接近,三天兩頭獻殷勤,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你不是沒想到,你是籌謀了許久才是!」
鍾曉吵吵嚷嚷的聲音在耳邊漸漸虛化成一團迷濛白霧,賀承只反覆聽見他說,陸曉憐為了不離開他,不惜要豁出自己的性命去。
南州城的那場相遇,並非他蓄意,可若是他想離開,陸曉憐和鍾曉又豈能攔得住?
他屢次告訴自己,是因為放心不下他們兩,才與他們一段又一段地同行。可他如今的身體又能護得住他們什麼?若當真放心不下,請枕風樓派幾個暗衛來跟著便是,這樣跟他們攪和在一起,多得是情難自抑,多得是積習難改,不出事才怪。
所以,他對自己說的,都是藉口,都是假話。
他心知自己沒幾日好活,再回不了青山城,再沒有機會與師兄弟嬉鬧,再沒有機會與陸曉憐相守,在南州城裡這一趟不期然的重逢,是天意對他最後的仁慈。
所以他捨不得鬆手。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留了下來。
「沈燭!」鍾曉提高聲量,把走神的賀承喊了回來。
回過神來的賀承茫然看鐘曉,覺得他臉色漲紅,真真是一副要被氣炸了的模樣。
鍾曉耐著性子把剛剛已經說過兩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你不是說有我師兄的消息嗎?你認得我師兄?我怎麼沒聽他提起過你的名字?他此刻在哪裡?過得好不好?他為什麼要離開青山城,又為什麼連我和師姐都不肯聯絡?」
鍾曉對沈燭的怨念有多重,對賀承的牽掛只會更重。連珠炮似的拋出一串問題來,將隨口編了個故事釣魚的賀漁夫打得措手不及。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過如此。
賀承定定看了鍾曉一會,才掙扎著說:「其實我與你師兄之前也並不相熟,所以你們可能沒有
聽他提起過我。前一段機緣巧合地遇見了,他說,說他有要事在身走不開,托我替他來看看你們。」
這話其實漏洞百出,鍾曉和陸曉憐去南州城是瞞著所有人偷偷溜出來的,賀承托人探他們的近況,怎麼那麼恰好就去了南州?這沈燭來便來了,為什麼此前不說明來意,又為什麼此刻要主動說明來意?他看便看了,又為什麼不去告知賀承他們一切安好,反而要跟他們走了一段又一段?
好在賀承腦子快,鍾曉發問前,他自己找補了上來:「你知道的,我仰慕陸姑娘多年,你師兄以此事相托,我自然是存了私心的。是陸姑娘心善,可憐我傷病纏身,多有照拂,我心裡便有了些別的想法。」
鍾曉抿著唇不說話,盯著他看,目光冰冷猶如審判。
賀承在他厭棄的目光中暗暗下了決心,如今他們一同被困在百花谷里,是沒有辦法,等到出了百花谷,他一定要狠下心離開。
在鍾曉的目光里,賀承本人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種本該屬於「沈燭」的心虛:「你說得對,你師兄信任我,才將此事託付與我,陸姑娘心善,才會一路多加照拂,我不該心生妄念,我……」
他的話沒有說完,忽聽得洞口傳來個聲音打斷:「所以,我師兄現在究竟好不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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