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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承的無理取鬧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大致也能猜到是自己醒不過來,鍾曉和陸曉憐心腸都軟,定然捨不得強行叫醒他,只能這樣一路背著走。

真是優柔寡斷!

他懶得跟鍾曉糾纏這些,換了個問題:「讓你幫我找的東西呢?」

這段路相對平坦,鍾曉可以邊走,邊從衣袖上摘下別在那裡的一枚縫衣針,塞進賀承手裡,忍不住問:「你要縫衣針做什麼?」

「沒什麼,有備無患罷了,你好好看路。」

於是鍾曉便不再多問,緊了緊綁縛著賀承的那根軟繩,一聲不吭地繼續走。

誰知還沒走出幾步,鍾曉便見走在最前的趙戎津和齊越停下來腳步。

趙戎津沖眼前樹蔭濃密的是山林抬了抬下巴:「走這條路進百花谷深處,其實路程更短,路上也沒有什麼機關,還能經過百花潭藥泉,可我們幾乎不從這裡走,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面前的這片樹林。」

與陸曉憐並肩走在最後的金波快步往前走了幾步,伸著脖子好奇地往那片樹林望,問道:「這片樹林怎麼了?」

回答她的是齊越:「這就是七步嶺。山林中多毒蛇毒蟲,傳說進入這片林子,很快便有蛇蟲毒物近身,進山者七步之內便會中毒身亡,因此叫做七步嶺。」

第28章

與崎嶇陡峭的來路相比,七步嶺山勢並不險峻,遠遠看去只是一片草木豐茂的緩坡。

七步嶺高樹林立,遮天蔽日,從山林里吹出來的風都是陰惻惻的。昏暗中,林間水汽氤氳成雲霧繚繞期間,為山嶺平添出幾分妖異神秘。此時正是暮春初夏、鳥獸奔走活動的時節,但這樣茂密的山林竟沒有一聲鳥鳴,顯出一種詭異的死氣。

一行人在山林外站定,趙戎津說:「七步嶺兇險,當初阿越也是急著採藥救我,才冒死走過一趟。即便是隆冬之時,他也還是受了很重的毒傷。」

隆冬時節,蛇蟲蟄伏於洞穴之中,大多不會主動攻擊人。

此刻端午已過,萬物復甦,蛇蟲出穴,這條路只會更難。

「上回是倉促成行,沒有準備,這回有這些驅蟲的草藥,想必是會好些的。」齊越邊給大家分用艾草和金銀花熬煮的藥水,邊安慰大家,「而且翻過七步嶺就是百花潭,那裡藥草繁多,你們只要能撐著一口氣到那裡,我便能救。」

「我就說嘛,帶著我們小齊大夫,便是帶著一樣寶貝。」趙戎津長臂搭過齊越的肩膀,湊到他眼前,笑嘻嘻地說,「是吧,寶貝!」

一天相處下來,大家都知道趙戎津愛開玩笑,尤其愛逗齊越,笑著附和說上幾句誇獎或者感謝齊越的話。

偏偏齊越盯著趙戎津湊到眼前的那張稜角分明的臉,自己悄悄紅了臉。他半笑不笑地抿了下嘴,推了趙戎津一把:「忙著呢,別鬧!」

於是,趙戎津聽話地鬆開他,笑嘻嘻地說:「行,你說不鬧就不鬧。」

所有人往身上灑過一層齊越熬煮的驅蟲藥水,便大步朝山林走去。

臨近山林時,山風驟起,將繚繞山林間的霧氣吹散幾縷,飄蕩到他們面前來,隱隱約約帶出一股腐爛與腥氣交雜的氣味。越靠近山林,霧氣越濃,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臭氣也越重,直熏得人頭腦發昏。

齊越以衣袖掩鼻,提醒大家:「這是瘴氣,用衣物掩住口鼻,我們快些穿過去。」

「等等!」一直像個擺件似的跟在隊伍里不說話的金波突然出聲。

她看山林外繚繞的那層濃稠得像牛乳般的濃霧,眉頭越擰越緊。百花谷的氣候比外面要暖和些,雖然谷外只是暮春,谷內卻已是初夏,瘴氣隨著溫度生發,此時的瘴氣,已經比齊越上回穿越七步嶺的隆冬時節,要厲害許多。

金波從腰間翻出水壺,躲著眾人的視線,將指縫裡的一點藥粉彈進水壺裡,舉著水壺說道:「這麼重的瘴氣,得將布料多疊幾層,拿水打濕了,才能擋得住。」

她邊說,邊撕下一角衣袖,疊了兩疊,從水壺裡倒出水來沾濕,兩指夾著,恰好能掩住口鼻:「喏,就像這樣。」示範完畢,她將水壺遞給陸曉憐,解釋道:「我家鄉也有這種瘴氣林,我們家鄉的人要進山,都是這樣做的。」

濃重的腥臭熏得人難受欲嘔,無論金波的法子是否有效,終歸聊勝於無。

陸曉憐接過水壺,從懷裡掏出一方帕子,疊了兩疊,沾了水,先轉身遞給伏在鍾曉背上的賀承,接著想去撕鍾曉的衣袖,卻發現他為了便於行動,兩隻手腕都帶了束袖。

鍾曉的衣袖是撕不了了。

陸曉憐低頭拎起自己的一角衣袖,正要用力一塊布料給鍾曉,忽然有一塊帕子遞到她眼前來。她順著舉著帕子的那隻手抬眼看去,只見金波抓著頭髮,嘿嘿一笑:「曉憐姐姐,我也有帕子,用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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