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曉憐不以為然:「不算壞事?吐血還能是好事不成?前輩長說師兄氣虛血虧,要好好養著才是,哪裡禁得住三天兩頭地吐血!」
這該怎麼解釋呢?齊越不禁犯難,南門遷沒有同他對過口風,他不清楚陸曉憐現在究竟知道什麼、不知道什麼,也不清楚南門遷和賀承究竟想讓陸曉憐知道什麼、不知道什麼,更不清楚該怎麼應對陸曉憐的質問。
照著齊越對陸曉憐的了解,事關賀承,她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
然而,他一則所知不多,二則也不清楚自己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只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敷衍搪塞道:「治傷耗費體力,賀少俠累極,估計得睡好一會兒,我就先走了,姑娘不妨也去休息休息。」
「師兄要睡很長時間嗎?他醒來一定會餓吧!我去給師兄備些吃食。」陸曉憐將齊越堵在門邊,敏而好學,「師兄剛剛吐過血,是不是該吃些補血的東西?」
這話沒毛病,賀承氣血衰竭,什麼時候益氣補血都不是壞事。齊越忙點頭稱是。
「那小齊大夫開個方子吧!」陸曉憐瞪著一雙渾圓明亮的杏眼,詢問地看著他。
開方子本不是難事,可齊越這回卻愣住了。他不曾見過南門遷夫婦為賀承開的方子,怕自己胡亂說出什麼相剋的藥材,反倒誤事。他稍頓了片刻,腦子一轉,想出兩味藥食同源的食物來,說於陸曉憐指點迷津——
「藥補不如食補,給他找些桂圓、紅棗,最好不過。」
於是,賀承從晌午睡到暮色四合,在燭光中迷迷糊糊睜開眼,抬眼看見自己床邊的矮几上點著紅燭,燭台旁,兩大盤桂圓、紅棗映著搖曳的燭火。有一剎那,賀承不禁懷疑自己的腦袋也受了傷得了病,竟連什麼時候過的六禮,什麼時候拜的堂都不記得了,睜眼便是洞房花燭。
「師兄,你醒啦?」迷茫之際,陸曉憐探出頭來,聲音歡快地喊他,「你覺得怎麼樣?餓不餓?我先扶你起來喝點水吧,金姑娘幫忙熬了桂圓紅棗粥,一直在旁邊溫著呢。」
被陸曉憐嘰嘰喳喳地一鬧,賀承神志清明幾分。睡了一天確實口乾舌燥,他由著陸曉憐扶著坐起,靠坐在床頭,就著她的手抿了一口茶杯里的水。溫熱的水浸潤過乾涸的唇齒,一股甜香散開來,充盈在口腔中,賀承眉尖微挑,神色古怪地看向陸曉憐。
「怎麼了?師兄不喜歡這茶水?」
賀承目光清澈,其中儘是困惑:「百花谷里桂圓紅棗泛濫成災了?怎麼連水都是桂圓紅棗煎的?」
「南門前輩不是總說你氣血匱乏嘛,我就問小齊大夫要益氣補血的方子,他說藥補不如食補,說多給吃些桂圓紅棗最好了。」說話間,陸曉憐已經從一旁火盆上隔水溫著的小瓷盅里舀出小半碗桂圓紅棗粥,端到賀承床頭來。
一看那碗粥,便知道粥底熬了不短時間,綿密濃稠,米粒吸飽了桂圓紅棗的香甜,粒粒煮開了花,長成一幅入口即化的模樣。
賀承不喜甜粥,勉強抿了一口,小聲嘟囔:「這樣甜膩的東西,你們小姑娘才喜歡。」
陸曉憐不滿:「怎麼?我們小姑娘喜歡的東西,你看不上是吧?」
「我哪裡敢!」賀承笑鬧著擺手,從善如流地含住陸曉憐遞到嘴邊的那勺甜粥緩緩咽下,「你說什麼東西好,那它便是最好的,既然是最好的東西,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
陸曉憐得了便宜還賣乖,一雙柳葉眉得意一揚:「可不就是嘛,桂圓紅棗這麼好的東西,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
說不上是南門遷妙手神醫,還是陸曉憐時不時就剝幾顆桂圓往賀承嘴裡塞起了效果,賀承的身體確實恢復得很快,在床上躺了一日便能下地走動,兩日後,憑著潘嫵新制的止痛藥丸壓制住鳳尾續魂針深入經脈要穴的銳痛,賀承看上去已經與常人無異。
但為防萬一,南門遷還是將啟程出谷的時間定在三日之後。
出谷前,南門遷招呼齊越到他和潘嫵平日裡泡茶閒聊的小竹屋,問齊越:「齊
家小子,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齊越歡喜得有些呆了,磕磕絆絆好一會,才說完一句話:「自然,自然求之不得!」
「我一聽你的名字,便知道你是齊直的兒子。若不是放心不下年紀尚小的你,和你身體不好的母親,齊直當年便跟隨我們進百花谷了。」說到這裡,南門遷幽幽嘆了口氣,「你日後可以自由進出百花谷,有時間不妨帶他進來看看。」
齊越目光一黯:「我父親已經不在了。」
「怎麼會?他才多大年紀?」
「是意外。」齊越穩住心神,語氣平靜,「母親病逝後,父親便帶我到百花谷附近定居下來,他三天兩頭往谷里跑,一心要繪製百花谷地圖。您也知道,谷中機關密布,危機重重,我十六歲那年,父親重傷歸來,將繪製大半的圖紙交給我,只說了聲『可惜』,便再沒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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