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承點頭:「鍾曉,你先翻上去,接應曉憐,我來斷後。」
陸曉憐記得,從這裡翻牆出去,再往上走不到一里地,便是後山。山上草木豐茂,他們只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天黑之後,趁著夜色翻山出去,應該不難。
只是她沒有料到,孟元經置他們於死地的決心竟然這樣大。
鍾曉剛剛翻上院牆,朝她伸出手,孟元經便追了過來。賀承催促她快走,凌雲劍一揮,便折身去攔孟元經,不料,劍光紛亂,孟元經卻絲毫沒有閃避,將身子迎上來。
賀承無心傷他,可要收回劍勢已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凌雲劍自孟元經腰側穿過。而孟元經被刺傷後並未停下步伐,依舊步步前進,任由長劍寸寸穿透身體,最終,他的身體抵上劍柄,從傷口湧出的血,一捧一捧噴在賀承握著劍柄的手。
賀承目光震顫,聲音發啞:「元經哥,你——」
孟元經幾乎貼到了賀承耳邊,一字一頓:「陸曉憐,我是非殺不可的。」話音,剛落,他垂在身側的手猝然抬起,掌心蓄力,用力一推,他手中的重劍,貼著賀承的肩膀飛出去,朝陸曉憐徑直飛去。
這一劍來勢洶洶,鍾曉看得心驚肉跳:「師姐!」
鍾曉的驚惶不是毫無道理,這一劍太急也太准,正衝著陸曉憐臉面而去。偏偏此時陸曉憐足尖點地,飛身而起,懸在空中無從借力,實在是避無可避。
只是,孟元經的劍快,可有人比他的劍還要快。
重劍黝黑寒涼的光映過陸曉憐染著血污的臉,預期的痛和冷卻沒有貫穿她的身體,她被穩穩接入一個溫涼的懷抱中,賀承的氣息瞬時將她重重包裹。
她就知道,只要師兄在,她就會被周全妥帖地護著。
可是,下一刻,她聽見了兵刃入體的悶響。
陸曉憐目光一顫,不可置信地看向賀承,只覺他眉頭微不可查地輕蹙了一下,又飛快舒展開,神色平靜地攬住她的肩膀。
這一回,她沒有被賀承的風輕雲淡騙過去,她的目光一寸一寸往下落,掃過賀承線條流暢的下頜,掃過他修長的脖頸,掃過他寬闊的胸膛,最終久久停留在他瘦削的腰腹之間——
孟元經的劍貫
穿過賀承的身體,劍尖正耀武揚威地閃著血色的光。
「師兄——」陸曉憐驚呼,聲音悽厲,如杜鵑啼血。
她緊緊抱住賀承,雙雙落回地面。賀承借著她的攙扶,勉力安撫她:「沒傷在要害,我們先,先出去……」
怎麼會沒有傷在要害?血色從腰腹之間汩汩湧出,陸曉憐滿手都是賀承溫熱的血。
陸曉憐垂頭定定看著賀承的傷口,好像聽不見任何聲音,抬起頭時,滿目猩紅。她轉頭恨恨盯住朝他們圍攏過來的逐月閣弟子,和站在他們身後的孟元經,胸口劇烈起伏著。
此刻,庭院裡沒有刀劍鏗鏘的聲響,死寂中仿佛隱隱醞釀著另一波滔天巨浪。
倏爾,陸曉憐一聲清喝,衣袂翻飛,一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巨大力量從她纖瘦的身體裡迸發出來,如同陡然撞上一面厚重的石壁,又好似千尋巨浪當頭拍來,圍上前來的逐月閣弟子被掀翻在地,手中兵刃或是脫手,或是折斷,滿地皆是狼藉!
第61章
試圖圍追堵截的人被陸曉憐身體裡迸發出的強勁內力震倒,有些站得近的,竟按著胸口生生嗆出血來。
遍地哀鴻中,陸曉憐筆直站著,僵硬如一尊石像,只有垂在身側的手輕輕發著顫,雪白的手掌邊沿微微凸起,縈著一圈剔透的紅光,隨著她呼吸起伏的節奏,無聲流轉著。
內家功夫深厚的人,內息澎湃時,諸如手掌這樣皮肉單薄的地方,是會縈繞上這樣一層剔透光彩,那是血脈中內息涌動外化在皮膚上的模樣。
這樣的內家高手,賀承不是沒有見過,他只是想不明白,陸曉憐身上什麼時候蘊藏著這樣深厚的內力?
他明明記得,自己的師妹天資有限,小時候練功再怎麼刻苦,內功修為也不見精進,後來雖能用橫秋劍完整地舞套劍法,可她內力積弱,再漂亮的劍法也不過是副花架子,真打起來,基本傷不了人。
究竟是什麼時候,又是為著什麼樣的契機,她一聲清喝,甚至無需揮掌,便能制住以內家功夫見長的逐月閣?
震傷逐月閣弟子後,陸曉憐似乎余怒未消,她靜默了片刻,忽然抬頭恨恨盯著在逐月閣弟子攙扶下勉力站著的孟元經。她並不說話,手掌邊沿縈繞的紅光越來越盛,流轉得也越來越急。
陸曉憐緩緩抬起手,掌心裡滿溢著紅潤光彩,仿佛有什麼要衝破她纖瘦的手掌,洶湧而出。
可在她揮掌全力擊向孟元經的一瞬,忽然有一股力量從身後撲來,她身子被帶得一歪,那一掌斜斜拍出去,沒能擊中孟元經,只在將他震得口吐鮮血的同時,把庭院中一座假山山峰削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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