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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三日。」賀承輕輕嘆了口氣,「那恐怕是趕不上了。」

說罷,他借著陸曉憐的扶持,往前走了幾步,在莊榮身旁站定,氣定神閒地回答葉廣的問題:「我沒被師父的斷雲掌打死,分明有很多種可能性,比如我輕功好,躲過了師父的掌風,比如師父捨不得打死我,在最後一刻掌力卸去大半,葉前輩偏偏構想出來最不可能的一種,還硬要往我和師叔頭上安,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

葉廣抓住他話中的關鍵,追問:「所以,那日陸掌門確實在無涯洞外使了斷雲掌?」

這個問題一出,賀承的神經驟然緊繃起來。

之前雖也有人據此推斷出事當晚,陸岳修曾經聞訊趕到,試圖制止行兇的賀承。可無涯洞本就是青山城掌門閉關修煉之處,留有斷雲掌的痕跡也並不是什麼不可解釋的事情,這個說法漸漸也沒人再提。

可這一回,葉廣借著這個說法拋出個餌,賀承竟然自己上了鉤。

賀承抿著嘴唇不答話,莊榮替他無理取鬧:「我們青山城的地界,出現幾道使過斷雲掌的痕跡怎麼了?還不能在自家地盤上練功了不成?」

「當然可以,可是賀承剛剛自己都說了,陸掌門的那一記斷雲掌是朝他打過去的。」葉廣盯著賀承的眼睛,又問了一遍,「所以陸掌門那一晚確實在場,對不對?」

上一刻剛剛說過的話,實在是吞不回去。賀承迴避著葉廣的目光,不點頭也不搖頭。

葉廣只作他是默認了,又接著問:「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他甚至要用上斷雲掌?」

這個問題,賀承其實並不知道答案,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需要提供一個答案。他輕輕推開陸曉憐扶在他手臂上的手,腳步虛浮地往前走了一步,平靜道:「因為他看見我不僅殺了前來參加比武招親的佼佼者,還殺了陸興劍。」

「小兔崽子,你在胡說什麼!」

莊榮高聲喝止,卻見賀承回過頭來看,先看了他一眼,又深深看了陸曉憐一眼,沉聲道:「人確實是我殺的,我不希望任何人站上曉憐的擂台。你們不該信我的。」

「可,可是——」陸曉憐的聲音細弱,微微發著顫,她想問的事很多,卻又不敢問得太深,怕一鏟子下去,戳破了粉飾太平的保護層,不得不直面猙獰可怖的一地狼藉。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要殺大師兄吧?」

陸曉憐紅著眼睛點頭。

賀承深深吸了口氣:「是失手誤殺,他攔著我殺江非沉他們,我氣急,失了分寸。」

「只是失手嗎?」陸曉憐情緒激動,胸口劇烈起伏,「那為什麼凌雲劍在大哥身上留下的傷口,是四人中最多的。」

賀承臉色煞白,烏黑的眼眸死氣沉沉:「他明明知道我喜歡你,卻要攔我,我恨他。」

仿佛在山頭苦苦掙扎的一輪夕陽驀然沉下去,鋪天蓋地的黑暗不可避免地罩下來,陸曉憐只覺得眼前一片昏黑,找不到方向,也等不到天亮。

她聽見自己語氣冰冷地問:「那我爹呢?」

「師父聽見動靜趕來時,看到的便是一地屍體。他氣急了要打我,臨出手時又捨不得強行卸了掌力,反被反噬,我藉機逃走,後來師父的去向,我便不知道了。」

「你——」陸曉憐盯著賀承的眼睛,只覺得他的眼眸如一潭死水,又冷又靜。

四下死寂,他們逼著他們兩人不得不撕開遮擋的幕布,直面血淋淋的過往,這一刻不需要刀劍,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比刀劍更利更冷的刃,直挺挺地衝心髒扎過去,不留餘地。

陸曉憐咬著牙,聲音發著抖,問賀承:「你有沒有騙我?」

她不知道她想要什麼答案。

他會騙她什麼?是他不知道爹爹的去向,還是他親手虐殺了大哥?

然而,賀承並沒有讓她糾結搖擺太久,他沒有迴避她的目光,極輕極輕地搖了下頭,極輕極輕地說道:「沒有騙你。對不起。」

陸曉憐往後退了半步,目光卻還是緊緊追著賀承

她好像再次墜入水底,比如南州城外的那條不知名的江,比如百花谷里那方溫暖的藥泉,每一次都是賀承領著她浮出水面,重獲生機。而這一次,她還是習慣性地依賴著他,事已至此,她竟還望著他,問他:「那現在,我們要怎麼辦?」

賀承沒有回應她,只是轉過身去面對其他人。

滿院子都是人,有些是他認識的,有些是他不認識的,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他並不是第一次承接這麼多目光,他十五歲時在鳳鳴山三年一度的比武大會上拔得頭籌時,有更多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那時,陸曉憐和莊榮也是在的吧。

不僅有陸曉憐和莊榮,陸岳修和陸興劍也在,鍾曉的眼睛也還能看得見,賀啟也安安穩穩地坐在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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