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諶霽的目光落在了寧瑰露身上。她換了身過膝的碎花裙,像80的風格,一整塊的紫色碎花襯得她那曬成小麥色的皮膚都白了。
「哎呦哎呦,真登對!」老闆誇張道,「我在這裡這麼多年了,就沒見過這麼俊的人!」
寧瑰露打量著莊諶霽身上那套寬鬆闊擺的西裝,「哧哧」笑了,她圍著他轉一圈,拍拍他肩膀:「把外套穿上看看。」
莊諶霽無奈,一低頭,一揮外套,穿上了上衣。
抱臂欣賞片刻,寧瑰露「嘖嘖」說:「真像我大伯。」
莊諶霽:「...我去換了。」
「對,你換下來我給你改改。」老闆已經拿出剪子,摩拳擦掌。
「不著急,老闆,給我倆拍張照片。」
寧瑰露正要點開手機照相。莊諶霽上前一步,先遞出了手機:「用我的。」
老闆接過莊諶霽的手機,指揮著他們站到巷口:「這裡好,你們站在這裡,我給你們拍一張。」
倆人並肩站著,寧瑰露戴著編織的草帽,笑得眼睛彎起,而莊諶霽還是那不苟言笑的表情,只能從鬆開的眉頭看得出他現在心情還算不錯。
陰雨連綿的天氣,狹窄晦暗的巷子,暗淡的光線下是不分明的神情,他們拍下了時隔數十年的一張合照。
「好了,你們看看,怎麼樣?」
照片拍得實在不怎麼樣,陰鬱的巷道里,只有寧瑰露身上的那條紫裙子是唯一殊色。
莊諶霽眉頭又擰了起來。
知道他並不喜歡拍照片,寧瑰露沒挑刺,道:「就這樣吧,挺好了。」
「怎麼突然想要拍照了?」他問。
他衣領歪了,寧瑰露順手給他撥了下衣領:「人和人之間總是見一面少一面,這次見完,下次不知道又要過幾年再見了。」
「你又有別的任務了?」
「沒,半個月休假。半個月後我會去機械工業部上任副總工程師,在工大掛職,要忙起來了。」
他沉吟片刻,「以後是常駐京市了嗎?」
「或許。」她說得乾脆利落,「現在時局穩定,安享太平,哪天有了調動了,還是要走的。」
莊諶霽忽略她後一句話:「你既然在京市,那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
寧瑰露抬手勾住了他肩:「好啊,我在你那叨擾兩天,等我回京市安頓好了,請你吃飯。」
他眼底難得地多了幾分笑意,「好。」
餅畫下了。寧瑰露拍拍他肩膀,露出真面目:「去結帳吧。」
莊諶霽在她胳膊攀上來之前,先低下了肩膀,此時才又直起了身,語氣愉悅:「好。」
回程路上,寧瑰露盯著莊諶霽,看一眼就忍不住地笑。
「很奇怪?」他低聲問。
她倒退著走,仔細端詳莊諶霽這一身裝扮。
寬鬆的灰色西裝,是八九十年代流行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像電影裡下鄉來支教的男青年。
「好看。」她違心地說,「像個新郎官。」
聽出她在揶揄自己。莊諶霽臉上那淡淡的高興收斂了,抿著唇,肩膀也塌下。但是奇異地是耳根子順著脖頸一截兒紅了,藏都藏不住。
寧瑰露偏頭瞧著,毫無情趣地道:「你脖子怎麼紅了?過敏啊?」
莊諶霽騰出手來扒拉了她一下,將她轉回身,語氣硬邦邦說:「看路。」
第4章
抵達涇市已是一天後,人困馬乏。
和莊公館的管家及保姆阿姨打了個照面,吃過午飯後寧瑰露回房倒頭就睡。
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醒來時感覺臉頰旁濕濕的,她擦擦唇,發現睡得太熟,竟然連什麼時候淌了一枕頭口水都不知道。
近三十歲的人,睡覺還流口水,實在有辱斯文。
寧瑰露睡不著了,爬起來拆了枕套、枕芯,想著拿下去烘乾。
誰料走到樓下,卻瞧見莊諶霽已在餐桌旁就坐,一大早就在喝茶看書。
她掉頭就想往回走。莊諶霽已經聽到了動靜,先她一步道:「早。」
「早。」
躲不過,她轉回頭,光明正大往洗衣房去。
洗衣房是後。庭獨立出來的一間陽光房,組合的四台洗衣機及烘乾機做了遮陽設計。鑑於曬衣服一行為的多有益處,雖有烘乾機,房內依然做了兩根極簡的晾衣絲,絲上晾著那套不入流的鄉鎮西服、紫色連衣裙和白色背心。
今日大晴,清晨霧氣消弭,爍眼的陽光傾灑,透過玻璃房的折射在地面上打出一片潔白的光影。
房子裡有柔順劑的清香,風從敞開的摺疊推拉門外吹進來,吹得晾曬的衣物「嘩嘩」作響。
處理家務的阿姨瞧見她在琢磨烘乾機的功能,走進來問:「寧小姐,是要洗什麼嗎?」
聲音透過後院的窗傳進來。莊諶霽的心思已經不在《通信技術》雜誌里。
他放下茶杯,攥著雜誌握在身後,緩步往後院去。
寧瑰露睜眼說瞎話:「昨晚太熱,枕頭捂濕了,換下來洗一下。」
阿姨有所遲疑:「可是昨晚,開了空調的呀。」
寧瑰露說:「我睡前關了。」
阿姨還是從她手上爭過活:「寧小姐,你放著我來收拾就好。這些事怎麼能讓你來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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