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啊?」
一個穿著V領小吊帶的女生揚聲問了句。
不知怎麼又戳中了這幫人的笑點,笑聲更大了。
在數十道從臉打量到下身的露骨目光中,辜行青長眉擰起,那種被凝視的感覺讓他幾乎想調頭就走。
「小黃,你同學來接你了。」接他電話的那個女人伸手拍了拍黃溫意的臉頰。
喝得兩頰通紅的青年嘟嘟囔囔說:「不要走。」
「不回去?那跟姐姐去酒店?」
這麼一句又引爆了這幫人低俗的笑點,大笑起來。
「可姐姐不吃弟弟啊。」那女人說。
辜行青再聽不下去了。他繃著臉繞過人群,一把抽出黃溫意抱著的抱枕,拽起他胳膊,一把將人撈了起來。
「嚯,有點能耐啊。」
「帥哥,別急著走啊。」有人伸出了一條腿攔住了他的去路,下巴朝著桌上的酒杯點了點,說,「你同學還有一杯酒沒喝完,不能浪費了,你得替他喝了啊。」
「我不喝酒。」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
「那不行,不喝就走不了了。」輕佻而玩味的語氣。
辜行青看出他們這幫人里組局的應該是坐在沙發中間的那個女人。他看了她一眼,對上的是對方饒有興味的目光,並沒有要解圍的意思。
他垂下了目光,喉結動了動:「哪一杯。」
有人伸手隨意拿了個杯子,倒了三種不同的酒,攪了攪遞到了他面前。
辜行青一隻手抓住黃溫意後衣領,另一隻手撈過酒杯,濃郁酒精味像芥末在他鼻端縈繞,他皺眉喝了一口,火辣辣的酒精味射出的子彈般順著他喉嚨嗆沉到了胃裡,他無法控制地激烈咳嗽了起來。
「真不會喝酒啊?」有人意外地說。
坐在主位的那個女人擺了擺手指,「別鬧了,欺負個學生,傳出去像什麼樣兒。」
擋道的膝蓋這才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道。
辜行青將酒杯放在桌上,半拽半拖地將黃溫意弄了出去。
一走出酒吧,他將喝得二六不分的傻逼往垃圾桶上一推,狠狠地擦了擦滿是酒味的唇。
沒再管趴倒在垃圾桶上的傻逼,他過了馬路,去對面的便利店買了一瓶礦泉水,在馬路邊漱了半天口,又倒水洗了半天手。
直到感覺身上的異味散了些,他才過馬路回去。
醉成軟面的青年已經徹底倒坐在了垃圾桶旁,背靠著垃圾桶,瞧著睡得還挺舒服。
辜行青冷淡的目光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他,像在看一團不可回收垃圾。
好一會兒,他拿出手機打了個網約車。
宿舍已經關門了,學校回不去了。
他讓司機找家附近的酒店,將黃溫意扔在后座,自己進了副駕駛位置。
小車逐漸駛離聲色犬馬的酒吧街,安靜下來,辜行青一闔眼,腦子裡還是剛剛的畫面。
低沉而輕佻的笑聲,眼神里高高在上的玩味與輕蔑。這個社會一塊碩大遮羞布被拉開了一角,露出了尖銳而醜陋的一面。
他知道京市藏龍臥鳳,也知道這兒和其他地方有著極其割裂的貧富差距,卻還是第一次這樣直觀地感受到那條溝壑和不對等。
那些看玩物般的目光仍讓他如鯁在喉。
龍翔台,北水湖。
車停在了湖泊棧欄邊,和綠化帶僅僅相隔不到半米。
夜幕下,平靜的湖面波光粼粼,反射著碎鑽般的光芒。在靜默中隱約能聽到「沙沙」的水聲,「噼啪」的小水點落在湖面上、車窗上、乾燥的水泥地面,瞧著是下小雨了。
車內仍是一片寂靜。
寧瑰露習慣性地開手箱想找煙,箱子開了,空空的,她才想起來這輛車已經擱置了很多年了。
她合上手箱,打了把方向盤,將車拐回主道,漫不經心地回應他的上一句話,聲線懶懶地:「你贏了,你成功噁心到我了。」
平靜驟破,他呼吸兀然急促,胸口起伏不定,頭往後一仰,露出了連綿起伏的喉結線,下頜輕顫,像有人給了他一箭,穿過胸膛,將他釘在了座椅上。
寧瑰露餘光瞥見他緊攥的拳頭,緊繃起的脈絡,她秀氣的眉毛擰了起來:「你要不要上醫院看看?」
他閉著的眼睛下長睫在顫,語氣也輕飄:「沒事。」
「是不是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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