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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靠,這樓太他媽高了!」

「你能不能換個角度拍啊!我右臉咀嚼肌大,你拍我左臉行不行?」

還有扭胯擺手跳卡點舞的,聲音放得震耳欲聾。

鄭一嘉招待完賓客,滿場找寧瑰露,步伐匆匆的繞過香檳塔,終於看見了寧大小姐。

她抱臂倚著門框,沉靜的眼睛看著形形色色的人,嘴角掛著笑意,眼神卻平淡,流露出些厭倦。

鄭一嘉忽生一陣強烈恐慌,好似已有一種預感。今天過後,她們大抵再也走不到一塊去了。

她正要上前。有頭髮已經花白的公司老總客客氣氣站到寧瑰露面前,姿態侷促而謹慎地遞上一張名片。

寧瑰露用食指和中指夾著名片接過,甚至沒有認真看上一眼。那位鄭一嘉剛才還陪著笑臉遞酒的上市公司董事,從服務生手上拿過兩支酒杯,碰杯的瞬間,男人彎著腰,幾乎要將杯口低到杯梗上去了。

寧瑰露沒有動酒,握酒杯的姿勢也並不「標準」,拇指和食指抵著杯身,只稍抬了抬杯身笑著點了下頭,那位老總識相而客氣地不再多打擾,側身離開。

你瞧,「錢勢」這兩個字,在「權勢」下微渺得甚至上不了台面。

這個社會,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而階層不是流動的。鯊魚生下來就是鯊魚。蝦米再成長十年也只是蝦米。

她費盡心思走到的今天,原來還不到人家的起點。

輕呼一口氣,鄭一嘉按下那點兒不平,踩著細高跟,一席修身連衣裙,搖曳生姿笑著走上去:「露露,你怎麼一個人在這?我到處找你呢!」

寧瑰露向她舉了舉酒杯:「派對辦得很漂亮。」

鄭一嘉彎了彎眼,「哎呀,只要大家玩得開心就好了。剛才看見你和倩倩一起來的,大倩倩呢?」

「剛剛有個小孩找她,玩去了吧。」

「那你一個人無不無聊?要不要叫幾個朋友一起來玩玩牌?」

寧瑰露笑著,沒有應和。

鄭一嘉試探地伸手,見她不抗拒,這才握住她小臂,撒嬌地晃了晃:「就當陪我玩嘛,我們都好久沒一起玩牌了。」

宴會場裡衣香鬢影,燈光撲朔迷離。稍一錯眼,就容易找丟了人。

辜行青被黃溫意拉著,心不在焉地同他的那些「朋友」見面,目光卻一直在搜索剛剛消失的背影。

再看到她,是有人來叫那位「倩姐」過去玩牌。

黃溫意帶著他厚著臉皮擠進了宴會的小私廳里。

四張皮質的真皮沙發,背景牆是一幅偌大的油畫,兩位服務生筆直站在門口,裡面有七八個人。

他們或坐或站,每一位在外面都是要被人捧著的人物。

而此刻坐在圈子中心的女人,她理所應當地坐在主位,簡約的襯衫袖口挽至手肘上,一支剪好的雪茄並一杯咖啡放在她手邊長桌上。

有人問:「玩兒多大的?」

她說:「不玩錢。」

「那,總要輸點什麼吧?」

「牡丹做底。」她說。

問的人眉眼一松怔,神情看起來有些意外,猶豫過後沒有落座,而是將手搭在右側沙發上,目光看向其他人。

辜行青當時真以為他們的籌碼只是一枝花。後來才知道牡丹是代指琺瑯,一支琺瑯做底,以萬為起步價。

他們玩的牌,辜行青沒有見過,也沒看懂規則。一局過後,她似乎是不輸不贏。她玩得很隨意,別人總要斟酌許久才敢打出一張,她總是一張接一張,還能空出手來抿一口咖啡。

她躬下身,握起那支剪好的雪茄在耳邊把玩聽響。辜行青看見了桌台上擺著的火柴,鬼使神差,他走上去握起火柴,撥了一道火光。

她側目看他,眉尾微抬:「我不抽。」

他這時才驚地回過神,頓時尷尬,「抱歉。」

她兩指夾著煙尾遞向他。

是給他解圍,但他沒反應過來。

她說:「會嗎?」

辜行青搖了搖頭。

下家還在猶豫打哪張。她隨意將牌放下。靠向椅背拿起火機,側頭同他道:「雪茄要先烤。」

「呲呲」燃起的火焰在她手上打著轉地燎著煙口,燒得紅紅的菸草冒著煙,她放下火機,晃了晃煙,遞到了他唇邊。

她說:「試試。」

辜行青不由自主地接過了煙。他沒抽過,姿勢生疏,抿了一口,嗆得直咳。

「這煙不能過肺。」她笑著從他手上拿下煙,就著他嘗過的煙尾抿了一口。

煙在她口中停留幾秒後吐出,煙霧繚繞過他的臉,他睫毛髮顫,感覺像是發起了燒,手心和臉頰滾燙一片。

「會了嗎?」她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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