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駛得很穩,甚至在別人超車時還讓出了一個車身位。
只是沉默,壓抑的沉默。
兩側的道路越來越熟悉,她認出了方向,車停在了離她家最近的街區外,門鎖卻沒有打開。
時間在沉默中拉長,彼此輕微的呼吸聲像是博弈。寧瑰露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車窗邊緣,終於,她開了口,問:「莊斯呢?」
「回家了。」他的聲音依舊平穩。
「你送他回去又飛了回來?」
他沒有回答,手搭在方向盤上,瞧不出情緒。
她清了清嗓子,坐直了些,「之前托你幫我找私人機場的事……」
「手續已經辦好了。」
她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才道:「謝謝。」
又是安靜。
沉默像張無形的網,讓寧瑰露感到過敏,她又道:「今天是陳芮倩組的局,我就是……」
他打斷了她的話:「寧江艇明天上午10點走。他不想讓你送,但我想你應該要知道。」
寧瑰露一怔,手指停在車窗邊緣:「你們聯繫了?」
「嗯。」
「……謝謝。」她將這客氣的兩個字再次說了一遍。
他們坐在一前一後,彼此都看不見對方神情,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頻率,細微的舉動摩擦聲。
在聽見她掰了一下把手時,他抬手按開了安全鎖。
寧瑰露握著把手頓了頓,正要下車,聽到他很平靜地問:「小露,明天一起吃飯嗎?」
「行,沒其他事的話,我聯繫你。」她爽快答應。
他笑笑:「好,我等你消息。」
她下了車,夜風將她幾縷髮絲吹得散亂,瘦削的影子被路燈拉拽得忽長忽短。
這條街道沒有閒逛的路人,只有肅穆莊嚴的寂靜。
他坐在車裡,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手指緊緊攥住方向盤。
她忽然回過身,單手插兜,另一隻手高高抬起,朝他揮了揮。
奇異的,他一整晚的躁煩,壓抑膨脹的情緒,在此刻都煙消雲散。
他推門下車,站在街道外看著她倒退著走的身影。
她彎起雙臂,在頭頂比了一個心。
他嘴角舒爾一彎,抬起胳膊轉了一下手腕,示意她轉回去看路。
酒氣上頭,臉上滾燙髮熱,她捧了捧臉頰,又做了一個合掌臉往一側倒的姿勢,示意他回去休息。
他站在那兒,沒有動,一直到目送她轉進了哨兵門崗內。
是怎麼回家、躺上床的,寧瑰露對這一段記憶完全沒了印象。她的生物鐘很準,八點準時睜開了眼睛。
房間窗簾拉著,她身上換了睡衣,她後知後覺聞了一下被子,也沒聞到臭烘烘的酒氣。
眼皮還有
點重,她捂著眼睛想了一下昨晚什麼時候睡的,發現連怎麼回家的都記得不清晰了。
竟然喝那麼一點酒就斷片了,難道真的是上了年紀了?
她在床頭四處摸了摸,摸到了甩在角落的手機。
有幾條簡訊,她划過無足輕重的,看到了莊諶霽發來的地址和航班號,大腦宕機了幾秒鐘,猛地想起寧江艇今天回南島。
她掀開被子唰地坐起,下床換衣服。
今天是工作日,家裡人都早早去了單位,許姨大概也出門買菜了,她喊了兩聲沒聽見回應,進廚房拿了個水煮蛋,出門時發現自己車還在飯店,昨天沒開回來。
喝酒誤事。
她打了個電話給莊諶霽,直奔主題:「你現在在哪?」
「幸福門。」
「這麼近?」寧瑰露很意外,馬上道,「我車昨天停飯店沒開出來,我出來找你。」
「嗯,吃早餐了嗎?」
「還沒。」
「吃滷煮嗎?」
「要要要!少打點湯,加香菜和蒜,我跑兩步,馬上過來。」
「嗯,在南右大街等我。」
「好嘞!」
掛了電話,寧瑰露把水煮蛋往餐桌上一扔,穿上帆布鞋,跑著出了門。
今天天氣很好,日光溫煦,空氣也難得清新,沒有一絲潮氣。
她小跑到南右大街,莊諶霽的車正好剛到。她拉開車門上了副駕駛位置,一眼看到了放在車前的滷煮袋子。
「你今天怎麼在這邊?」她隨口問。
莊諶霽道:「來接你的。」
「嗯?」寧瑰露掰開一次性筷子擦了擦,「你怎麼知道我沒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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