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礎遊刃有餘,看不出是一個普通的鋼筋工走過來,帽子顏色從黃到紅的。
酒過三巡,包間烏煙瘴氣,經理帶了兩排人進來,清一色流行的穿著打扮,時髦的髮型。
一排青蘋果,一排水蜜桃。
酒桌上的老闆們都發了話,就差趙礎沒表態。
一老闆點他名字:「趙總喜歡吃蘋果,還是吃桃子。」
趙礎喝口酒:「我不喜歡水果。」
「還有別的,」老闆捏著旁邊青蘋果的小手,放到嘴邊親了兩下,「還有那爽口的小白菜和綿密的饅頭。」
經理就要再領兩排進來,趙礎拎著酒杯摩挲:「哪個都沒胃口。」
這話引得包間爆發一陣渾濁的笑聲,他們說趙總是講究人,口味真挑。
趙礎笑笑:「沒辦法,腸胃弱,不敢亂吃東西。」
話題就這麼過去了。
又一瓶茅台見底,趙礎起身離桌,腳步搖晃地被阿成扶著走進洗手間,一進去,他狀態就清明了。
他酒量非常好,只在兩年前把自己灌醉過,就那麼一次。
其他時候再醉,都是裝的。
阿成把門關上:「礎哥,不接嗎?」
趙礎站在水池前,彎腰洗洗臉:「要墊。」
「國企的好項目,保證能中標的話,肯定能發。」阿成說,「不夠錢,大傢伙就湊湊,都是跟了你好久的,信得過你。」
「不能墊,不然一來,除了喝壞的胃抽廢的肝,別的什麼都沒,錢是一毛都看不見的,」趙礎雙手按著台面喘息,顴骨被酒精燒得發紅,眼底深黑,「到頭來只能這個借那個借,這個抵那個押,把頭髮熬白,兩眼一睜就是討錢,更倒霉的還能上法庭打官司,被告宣告一起做。」
阿成嘀咕:「那萬一發了呢?俗話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今兒全是領導的局,不是什麼中間人,」他說,「我就覺得這回咱遇到的,跟以前吹逼的不一樣,這回是真正的財神爺。」
「搞工程能有幾個財神爺,說要帶你賺錢的,實際是想賺你的錢。」趙礎眯了眯眼,「往穩了走,一步一個腳印,最多同時做兩個,款不結完就不能接新項目,絕不墊資做,只接短平快。」
短是指工期短,平是施工沒危險,快是工程下款速度見不到錢,多少個百萬的項目都是虛的,工程款到手了才算數。
阿成不是第一天做活,他有他的心思,只是沒能如願。
年輕人抓了抓頭髮,嘆口氣:「我也是想著,礎哥你能早點開好車住大別墅礎。」
趙礎抹掉下顎水珠:「老婆還沒討到。」
那一聲低不可聞。
他嘲笑鏡子裡的喪家犬,鏡子裡的喪家犬也在嘲笑他。
阿成在瞅台子上的衛生紙,礎哥走哪兒帶哪兒,幸虧紙外面的包裝袋沒什麼破損,不然紙濕了,礎哥會受不了。
他能冒出這怪異的念頭,是感覺此時的礎哥有些脆弱。
「走了。」趙礎拿著衛生紙回到包間,繼續應酬。
飯局結束,牌局就開始了。
趙礎帶衛生紙落座。
這一幕讓人驚奇:「趙總,你坐牌桌還拎著衛生紙?」
「幸運符。」趙礎往椅背上一倚,咬著一根香菸微偏頭,叫阿成給他點菸,他懶懶抬了下眼,「洗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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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要放晴的徵兆。
批發市場每條道都走滿了人,幾個女生來買辣甜,一買就是好多,手上拿著包里裝著嘴裡塞著,蘇合香從她們身邊經過的時候,食慾都被勾起來了,當即去附近買了包辣條解饞。
蘇合香吃掉最後一根辣條,找地兒扔空袋子,垃圾桶沒見著,垃圾就堆在路邊,這一堆那一堆的,臭味瀰漫。
不管是賣貨的,還是買貨的,都習慣了。
蘇合香用紙把開口溢出辣油的袋子包起來,暫時放在小包前面口袋,她丟一次手機就長了記性,不往包里放了,她拿手上。
這不是夏天,不至於一手汗,但總拿著,手機殼也熱得泛濕,還不得勁。
好在蘇合香拿的貨量少,不至於狼狽。
楊語的電話打來時,蘇合香正在選發繩,最近流行電話線,各種顏色的,老闆讓她也拿一些,說是非常好賣,多少都賣得完。
這不在蘇合香的審美範圍,她勉強道:「我就拿十個黑色的吧。」
「十個賣什麼,你起碼要拿上百個,每個顏色都拿。」老闆指咖色發圈,「像這個,」又指米色發圈,「還有這個,拿的都多,我這兒的貨都不夠,隔兩天就要跑廠里拖一車回來……」
任他說得天花亂墜,蘇合香
都不為所動。
這批發市場是二批貨,就是老闆會從源頭供應商那裡進貨,再賣出去,拿價比直接在一批那貴點,但是不限制單款單色的批發件數,也可以混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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