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馬自達里，降谷零從後視鏡里看到森枝千秋平安下車，他懸著的心才算放下。

天知道當他看見森枝千秋和貝爾摩德抱在一起時心裡的衝擊。在組織里，貝爾摩德的危險性不比第一殺手琴酒低。

那可是千面魔女！

兩年不見，森枝還是這麼容易吸引別人的注意，但這次的對象比那些上來要聯繫方式的警校同學可糟糕多了！

降谷零按捺住心中那些對於事情脫出掌控的不安，右腳踩下油門加速，金色的銀杏葉從擋風玻璃兩側飛過，警校畢業前的記憶也呼嘯而來。

那同樣是個落葉滿天的秋日。

臨近畢業，他已經準備好了告白禮物，還想和森枝千秋一起討論今後的發展。警校畢業後的去處太多，雖說可以異地戀，但他還是想離對方近一些。

同期好友們都曾私下打趣他動作太慢，小心被人捷足先登。

他卻覺得告白需要鄭重，不能輕易付諸於口。

沒等他告白，公安來人邀請他加入。

「降谷君，你是否願意加入公安並接下一個秘密任務，時間可能長達數年甚至十幾年。在此期間，你不能跟任何人說明。所有的朋友都不能聯繫。」

一開始被公安邀請的喜悅蕩然無存，他渾身冰涼。

「你可以慢慢考慮，畢業前給我們答覆就行。」公安看出他的猶豫，溫和地說。

考入警校後立下的誓言和森枝千秋神采飛揚的面容在他腦海里交替出現，他沒想到會需要做出選擇。

他閉上眼，抿緊嘴角：「我願意加入公安。」

心裡某個地方裂開，冰冷的感覺流向四肢百骸。

降谷零知道自己放棄了什麼。從此以後，他就失去站在森枝千秋身邊的理由。接受這個任務後，他可以是任何人，唯獨不能是降谷零。

當他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回宿舍時，溫暖的陽光撒在他身上，他卻感覺不出一絲暖意。

「降谷。」熟悉的女聲從身後傳來，他以為是自己幻聽了，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停下。

他回過頭，藍眸女警踩著滿地落葉向他走來，秋風吹過，漫天飛舞的銀杏葉落了一片在她肩膀上，反而像衣服上精心設計的裝飾，更增添幾分艷麗。

明明只是穿著制式的警服，亞麻色的頭髮也只是簡單扎在腦後，但她身姿娉婷，背脊挺得筆直，短短几步，瀟灑又自信。

蔚藍的眼睛像無邊無際的海洋，萬傾波濤翻湧，眉宇間飛揚著熱烈的笑意。

他也不禁笑起來，隨即想到剛才接下的任務，慌亂地垂下頭，是不是應該離森枝遠一點？

藍眸女警沒有聽到他心裡的聲音，大大方方地說：「降谷，我有話對你說。」

他猜到森枝想說什麼了，心仿佛被冰冷的海水吞沒。

不，不要說。

在此之前，他曾無數次想像過告白的場景。但他從沒想到，自己會有拒絕森枝的一天。

這一刻，他寧願森枝從未喜歡過自己。

森枝千秋含笑道：「降谷零，我喜歡你。」

降谷零猛然抬頭，森枝千秋藍色的眼睛裡如萬千星河在閃耀，熱烈而坦誠的愛意像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他。

他的祈求沒有奏效。

「抱歉，我只當你是朋友。」金髮青年垂下眼眸，紫灰色的眼睛裡滿是歉疚，艱澀地開口。

他不敢再看森枝千秋的眼睛，不敢看那雙向來閃耀的雙眸因為他而浮現出失落痛苦。

「喀吱……喀吱。」森枝千秋踩著枯枝轉身離開，脊背仍然挺得筆直。銀杏葉從她肩上滑落，又一片銀杏葉落在她亞麻色的頭髮上。

金髮青年忍不住伸手，手停在半空中，望著對方的背影越走越遠，消失在樹後。

對不起。他在心裡不住地呢喃，伸手撫上制服上的徽章。他已經做了選擇。

降谷零深吸一口氣，將回憶藏進心裡最深的角落。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森枝不知道組織的存在，不知道貝爾摩德的危險性，若是和貝爾摩德接觸，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能力。貝爾摩德一旦知道她的能力，會立即殺了她。

深吸一口氣，降谷零安慰自己，森枝不是那種不聽勸的人，她也是警察，知道某些事情的危險性，今天之後，她一定會離貝爾摩德遠遠的。

今天貝爾摩德來對他發布任務，也有著考察他的意味。此次任務關係著他是否能拿到代號，絕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