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雲淡風輕地說著,似乎只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可聽著聽著祝鳴卻覺得不太對勁,眼前的殷鈺給她的感覺太過真實,真實到讓她有點心虛,她忽然不想繼續在這場幻境中玩鬧下去。
祝鳴向前伸手,一把掐住女人纖長秀美的脖頸,她惡狠狠說道:「要啥啥沒有還在這演什麼,快點變回去,給我變!」
掌心下血流的律動和細嫩的觸感無比真實。
殷鈺的手輕輕搭到祝鳴手上,一根一根,將祝鳴的手指掰開。
她的力氣很大,完全不輸祝鳴。
祝鳴:「快、快變……」
殷鈺靜默著望向她微笑,那雙明澈眸子中滿是生動得不能再生動的複雜情緒,燦燦陽光凌凌水波,眼前人不是鏡中花。
祝鳴騰地甩開殷鈺的手,整個人行雲流水般跳下桌子轉頭就走,她乾笑:「呵,真是個無恥的幻境,明明被我拆穿了還不肯消退,2007,2007呢?算了不找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越說腳步越快,聽到身後椅子挪動的聲音的時候,整個人猛地向外一撲試圖直接從天台跳下去——Duang!
跳到半空的時候祝鳴被彈了回去,就地一個翻滾,滾到了天台另一邊站起。祝鳴臉色一黑,萬萬沒想到小程用來困人的結界反困住了自己。
那熟悉的聲音從後方不疾不徐地傳來,「你怕我?」
祝鳴想也沒想地回道:「放屁!」
她整個跳起,也不裝了,回頭對著站在天台中央的女人怒斥:「今時不同往日我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廢物,你以為還能繼續玩弄我於鼓掌?!」
「那你心虛什麼?」殷鈺歪歪頭,長發垂下,她似乎真的有點好奇這個問題。
祝鳴色厲內荏道:「誰心虛了,我只是試探你一下罷了,你出現的正好,我早就想把你抓起來審訊了,可惜當年你逃跑得太快。」
殷鈺低笑一聲:「其實你想知道什麼,大可以直接來問我。」
「問你?」祝鳴不信她的鬼話,又或許是因為某些壓在心底的猶疑確實讓她有些心虛,可她絕不想在殷鈺面前表現出來,她不想示弱,「如果你肯說,那當年怎麼就直接跑了?一躲就是七年,還有什麼好說的,你的陰謀早就敗露了!」
殷鈺無奈地看她一眼,道:「鳴鳴,我並沒有想躲你,只是時機不到,沒有必要出現在你面前。」
祝鳴沒好氣道:「別叫我鳴鳴,聽著就噁心。當年是我太單純,以為你真是什麼好人,後來想想才發現,你怎麼可能會喜歡我那樣孤僻蠢笨的人,只不過是因為我的身世才刻意接近吧?」
殷鈺想了想,點頭,笑道:「這麼說未嘗不可。」
祝鳴:「……」她竟然還笑的出來?
很好,祝鳴怒極反笑道:「那我可真是太榮幸了,勞您如此費心。」
殷鈺便抬頭溫柔地看向她,用一種祝鳴以前未能拒絕得了,現在仍舊無法抗拒的眼神看向她……那是一種試圖了解她的內心,溫柔而包容、體諒而動容的眼神,沒有人能抗拒被她如此注視。
祝鳴後退一步,撞到圓桌,只覺得可笑:「你這次重新出現到底有什麼目的?不如直說。」
殷鈺向前邁出一步,望向她的目光像一團迷霧,又帶著點調侃:「目的?如果一定要說的話,你應該知道,就像七年前那樣……」
在凝滯的空氣中,祝鳴臉上的冷笑一僵。
七年前祝鳴並不在華都,她的人生軌跡、生活、性格與現在截然不同,如果找到以前的老同學,也許他們根本不會相信現在的祝鳴是曾經那個孤僻遲鈍受人排擠的女孩。
所有一切的改變,全部始於殷鈺。
18歲那年,祝鳴在一座小城裡念高三,她出身院,性格孤僻反應遲鈍,但至少能與人溝通且能進行學習,院長便堅持讓她正常念書。
同學們都知道她智力有缺陷,到處傳播她是精神病,認為沒什麼表情的祝鳴會成為變態殺人犯。他們說,精神病殺人不犯法,所以一定要離她遠一點!
可是怎麼會僅僅如此,如果僅是離她遠一點,祝鳴求之不得。
後來殷鈺出現了,她的出現就像一座避風港,給了祝鳴一處可以完全放鬆的地方。
她不會覺得祝鳴蠢笨無救,她溫柔耐心永遠不會不耐煩,她是最真誠的那一個,會真心聆聽祝鳴的感受並相信——她是不一樣的。
「很多人說我有病,我有嚴重的幻聽。」祝鳴說,「可我覺得那不是假的,我不是精神變態。」
只有殷鈺接受了她,以校醫的身份,給出不一樣的認同——她覺得,她沒病。
殷鈺會誇獎她,會帶她去吃從沒吃過的,會送給她樹梢的花朵和完整的落葉,會給她買耳機阻隔外界的聲音,會答應在生日的時候帶她去遊樂園玩,會在課後幫她補習,會看著她暢想未來時溫柔地笑——那個未來,一定有著殷鈺的存在。
在殷鈺的溫暖下,祝鳴以比平時更好的成績考上了大學,雖然這個成績對很多人來說不值一提,可對那時的祝鳴來說,分明是在她灰暗的人生中加注了一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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