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鳴回一眼神:你猜我信不信?
左臂悠悠地吐出碎石子:「唉——你們兩個不對勁。」
祝鳴又撿了一塊石頭塞它嘴裡。
說回正事,屠維所描繪的第二個路線,跟祝鳴最開始的想法不謀而合:既然被陣法困住了,打破它不就好了。
冬季場景下,靈力構成風雪,環境有多複雜狂暴,靈力流就有多變幻莫測。
春季就不同了,構成這裡的靈力流,不知是為了配合場景的安然美好,還是為了讓「種子」能安全成長,相對而言,平穩簡單得多了。
「你看這沙中的細絲。」屠維伸出手指在溪水中攪弄,水底被翻湧的渾濁了,「是不是跟雲朵邊緣的絲絲縷縷很像?」
祝鳴:「它們是一種東西?」
屠維說:「對,對於正常世界正常的物質來說,自然是不同的,但在這裡,一切都是靈力構成的。靈力構成溪流和砂礫,構成天空與雲彩,構成你腳下的小草和石頭。」
構成相對穩固完整的東西時,靈力可以緊縮著處於穩定的狀態,很難用肉眼看出端倪,而構成不停流動的溪水、顫動的砂礫和過於龐大蓬散的雲霧時,出於自身的限制,物質邊緣的靈力就會處於相對不穩定的狀態。
左臂之前的警告不無道理,從溪水裡淌過去,會被不停顫動的陣法靈力污染祝鳴本身的靈力線條,帶偏都是輕的,嚴重起來,可能會產生身體傷害。
但與冬季狂暴的靈力流不同,春日恰好處於人能承受的狀態中,如同爆炸時的玻璃與初初產生裂紋的玻璃的區別。
「我們可以從這條小溪下手。」說著,屠維踏入了溪水中,清澈的溪流包裹住她的小腿,翻湧的泥沙逐漸自下向上地吞沒,「讓這條不穩定的溪流,成為整個陣法的裂痕,然後順著裂痕,找到幻象背後的陣眼所在。」
她竟然已經開始動手了!溪水咕嘟咕嘟冒泡,向著肉眼可見的溪流兩端延伸。
祝鳴被嚇了一跳,從地上爬起來,左臂幾乎要墜到地上了,疲憊的身軀搖搖晃晃:「等等,我現在可沒力氣破陣!」
「沒關係的,我自己可以。」屠維向著天空張開手臂的那一刻,好像要把整片天空都掌握住,「相信我。」
天空連帶著大地,同時顫了顫。
祝鳴趔趄著扶住身旁的樹幹,她警惕地看過去,大喊:「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我自己!」
在屠維抬起手的那一刻,祝鳴猜到了她的想法,她不僅要讓溪流成為裂痕,還要把天空的雲彩一塊拉下來,讓它們兩相牽扯,整個切斷!
殷鈺回首,暢懷而笑:「那你也可以試著相信,我會保護好你。」
屁!
能信她不趁機耍自己就不錯了。
下一瞬間,天地亂晃,畫面清晰高飽和度的童話世界,像是信號受到影響的電視機一樣,所有的畫面與物體都開始出現模糊拉扯的馬賽克。
藍天、白雲、草坪、樹木、遠處的房子與腳下的兔子,還有那紅彤彤的蘑菇,都在馬賽克化與清晰間反覆橫跳。
屠維真的將那朵圓滾滾的雲彩拉下來了,拉成一道細長的絲,在達到臨界點的時候,刷的就與腳下的溪流連接到了一起。
渾濁奔涌的溪流頓了頓,嘩啦一聲自兩岸漫開,像膨脹的爆米花,沖刷過目之所及的一切。
緊接著,前方出現一股吸力,包裹了一切的爆米花時光逆流重新收縮,無論是兔子還是祝鳴,全都被卷著沖向那道長長的裂縫。
祝鳴在分不清水霧液氣的這一團東西中七倒八歪地大叫:「我信你個鬼!」
左臂:「啊——」
屠維展顏而笑,張手接住了她。
猶如兩條交纏的游魚在激流中翻滾,祝鳴暈頭轉向分不清東西南北,唯有緊抱住自己的人是身畔永遠不變的相對坐標。
又一次波盪中,祝鳴整個人一曠,與屠維同時頭朝下地跌至空洞中。
那一瞬間祝鳴渾身緊繃,下意識伸手護住腦袋。
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的下跌止住了,卻依然沒有撞到任何實地,更微妙的是,那一刻的空間感產生了錯位般的混亂,她好像不是在頭朝下地跌落了。
有一股深重的威壓,自上方,自四面八方而來,像無邊無際的海波般一股一股地湧來。
屠維鬆開手臂,輕輕撫摸著祝鳴的腦袋。
「哎呀,停下了,我們好像來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
祝鳴:「……」不耐煩地抬起右手,拍掉屠維作孽的爪子。
她們好像真的來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祝鳴將臉從屠維懷裡抬起來,眼皮尚未睜開,就感受到前方有一股瑩潤白雪般的光芒。
她浮於空中,分不清是正著的還是倒著的,祝鳴緩緩睜開眼睛,視野由模糊轉為清晰的那一刻,被一個龐然大物所占據。
她愕然失語,出自純粹的震撼,映入眼帘的,分明是一具一眼無法容納的上古巨獸的骸骨。
它有著巨蛇一般的漫長脊骨,卻更加粗壯,延伸著埋入山腹一般的空腔與土石中。它的頭顱生有犄角,它的眼眶中是兩個深深的黑洞,每一寸的骨骼,卻又散發著瑩潤的光輝,使得它看起來宛如白玉雕琢而成的稀世珍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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