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整天领着两个妯娌做最后的收拾。
锅碗瓢盆等物,能带走的打包带走,不能带走,又不算大类家具的全送给了陈桂兰与张梅花两人。
蔺葶更多是负责照顾孩子,或陪伴三天两头过来看她的父母哥嫂们。
时间就在这样那样的忙碌中,缓缓进入了三月份。
这天下午,蔺葶刚送走父母,家里就来了客人。
着一身半旧军装的小战士名叫王海,是胡部长手下的兵。
过来是为了给蔺葶她们送火车票的。
得知对方从县城骑了五十几公里的自行车赶过来,依旧不习惯现今交通工具的蔺葶赶忙迎着人进屋取暖,又给泡了杯茶水。
王海只有19岁,皮肤黝黑,模样憨厚,见状有些不大好意思,仰头灌了几口后,便急急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火车票递了出去:“嫂子,明天下午五点十分的火车,霍团长说团里任务重,实在挪不出时间回来,便让胡部长安排人送你们上火车,等到了天京站下车的时候,会有人去接应...对了,胡部长还说了,明天上午十点来接你们离开,没问题吧。”
“没问题,麻烦小王同志了。”蔺葶一口应下,对于霍啸不能回来也不算意外,毕竟他离开时说过这个可能性。
反倒是胡秀,想到堆在小房间里的七八个大包袱,为难又不舍:“那...行李得再精简精简了。”
听了婆婆的话,蔺葶抽了下嘴角,心说霍啸不回来也好,毕竟他妈简直把他当牲口使唤了。
且,她是真觉得有精简的必要,比如那两口补了好几次的大铁锅,比如刷干净的掉了漆的尿壶...
思及此,蔺葶又捏了捏眉心,刚想劝说两句,就见王海小同志笑出一口大白牙,很是热情道:“行李方面婶子不用担心,咱们当兵的有的是力气,会给您安排妥当的!”
胡秀眼睛一亮,而后又不大好意思:“会不会太为难了?东西可不少。”
王海笑容更加敦厚,连连拍胸:“没事,没事,出远门嘛,东西多正常。”
蔺葶憋笑起身:“要不,我先带你去瞧瞧?”
王海不明所以,却还是跟着站了起来。
然后,在看清楚小房间里挤挤挨挨的行李时,还未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少年人渐渐僵硬了笑容...
因为第二天就要离开。
送走王海后,胡秀便准备去通知妯娌们,晚上弄个践行餐啥的。
等套好厚袄,推开门时,她又转头看向儿媳:“我让你三婶家的大海跑一趟幸福大队,给亲家带个信吧?”
蔺葶笑回:“谢谢妈,还是您想的周全。”
胡秀笑嗔了儿媳两句,又道:“亲家才回去没多久,要不让大海跟他们说明天早上再过来?”
蔺葶也是这么想的:“行,顺道跟我爸妈说,不用太早过来。”
“哎,晓得了。”
晚上聚餐时,胡秀还请了老书记。
不过老爷子年纪大了,吃喝一顿后,便提出回去。
一屋子女人,大晚上霍家二叔与三叔也不好久留,干脆顺势送了老爷子。
陈桂兰与张梅花则留下来帮忙收拾残羹,并准备火车上的干粮。
天寒地冻的,也不打算准备什么新鲜吃食,就做了上次给霍啸带的那种小花卷。
张梅花闷头揉面,陈桂兰就搬了凳子坐在一旁边嗑瓜子,边絮叨大嫂这是要去大城市享福了云云。
待狠狠羡慕一回后,又说起王六斤家的大丫头王秀琴:“你说人家的命咋这么好呢?就是帮了干部一个小忙,就给在县城安排了工作,我咋就没这好运到?咋就没叫我给碰上呢?说不得我也能捞个干部当当,那可真威风。”
语闭,还尤觉不服气,又嘟囔了句:“老天爷也不开眼,我多热心肠的一个人。”
胡秀不喜欢她这般嘴脸,便皱眉:“你老盯着人家屋里干啥?想要过好日子自己努力去!”
陈桂兰撇了撇嘴,现在收成全是集体的,她干啥要努力,再说了:“下地累死累活一天下来,公分也就值三毛钱。”
胡秀白了她一眼:“年轻那会儿我要教你接生赚钱,你不也没上心?”
听得这话,陈桂兰心虚,又不想承认自己怕吃苦,转了转眼珠子换一个话题:“对了,大嫂,后天大妮儿又要相看了。”
霍妮妮今年18岁,正是好年华,又品貌俱佳,频繁有人说媒也是正常。
但做母亲的不着调,作为大伯母,正切着葱花的胡秀难免多了几句嘴:“这次是啥样的?”
陈桂兰笑的见牙不见眼:“是镇上的,你放心,这回我可是打听仔细了,大高个儿,家里也有钱,三间大瓦房咧,上头八个姐姐个个孝顺,就他一个男娃,等将来两个老的腿一蹬,好东西不全都是我家大妮儿的?”
胡秀...
另一边的东屋内。
昏黄的煤油灯下,蔺葶正在收拾换洗衣物。
她打算晚点去洗头洗澡,顺便给小家伙们也洗一下,毕竟车上还得熬几天。
大妮儿边纳鞋底,边照看着双胞胎,顺便也说起了相看这事。
上次相亲的经历实在不好,如今才一个月就又要相看,小姑娘心里很是没底,便想听听大堂嫂的意见。
蔺葶却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看了眼旁边陷入沉思的霍芙蓉,问:“芙蓉觉得男方条件好吗?”
霍芙蓉下意识皱眉:“就一个儿子,家里肯定惯的厉害,性格多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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