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学校的老教授们都是很好的人,是真正的学者。
一遭落难,不考虑旁的,单单作为学生,也不该不管不问。
见她这般干脆,钱海涛忍不住露出一个憨厚的笑:“成,回头我就给班长写信,对了,咱们的俄语老师就在天京呢。”
蔺葶怔愣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俄语老师好像是天京本地人来着,她一拍脑门:“我都忘了,老师人呢?”
“在xx路扫大街...咳咳...你看我这里整理的对吧。”
蔺葶的反应很迅速:“对的,就是这样。”
推门进来的方厂长见状笑容满面:“小蔺老师又翻译出来一张了?”
蔺葶回头,笑说:“两张了,您看看,后面还剩一个小时,发电机这一块应该都能翻译出来。”
之所以这么快,得益于她前世翻译过这方面的资料,不然即使她的英语水平不错,也会被一些专业术语难住。
“肯定没问题,肯定没问题!我相信小蔺老师,这就拿出去誊抄。”英文不解其意怕抄错,中文还是没问题的,宣传部那么些高中生可不是吃白饭的。
思及此,方厂长立马捧着纸张准备离开。
却在这时听到了一阵欢呼声传来,紧接而来的,是熟悉的机器声。
这...这是修好了?
才三个多小时?
想到这种可能性,激动到恨不得老泪纵横的方厂长脚跟一转,快步往车间跑去。
他没发现的是,一直焦急等在外边的其余几名厂长趁机冲进办公室里,连拉带哄,簇拥着蔺葶与钱海涛离开。
理由也很是冠冕堂皇,比如机器既然能修理好一台,其余照本宣科,很快都能修理好,钢铁厂有着落了,他们还等着救命呢。
说到这里,其中有几位厂长的眼底甚至浮现了哀求之意。
蔺葶不忍,就这么稀里糊涂跟着大家走了。
于是,等方厂长喜笑颜开的跑回来,想着还剩下一个小时,或许来得及翻译另外一种进了水的机器资料时,才发现...家被偷了。
方厂长如何暴躁跳脚蔺葶完全不知道。
接下来,她按照之前说好的顺序又辗转了四家工厂。
其实按照她的速度,一天最多能走三家。
但加上最开始的钢铁厂,蔺葶却实实在在跑了五家工厂。
所以,她不仅没能回部队,就连傍晚给丈夫送温暖的计划也泡汤了。
“宿舍安排好了,蔺同志,你该休息了。”钱海涛天黑之前就已经离开,最后同样略懂英文的宁瑜,在做完本职工作后,自发顶了上来。
蔺葶回神,一边转动酸涩的脖颈,一边去看手表,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同时,从集中的精神中抽离后她才发现,大抵是用脑过度,这会儿脑袋有些懵,昏昏沉沉的。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强度工作的蔺葶抬起手搓了搓脸,又大力拍了几下,试图让自己清醒几分,才有些脱力的道谢:“是要休息了,谢谢啊...对了,我们年龄相仿,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全名的,或者葶葶也行,我朋友都叫我葶葶。”
宁瑜扫了眼对方疲惫的眉眼与有些泛白的嘴唇,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略别扭的喊道:“蔺葶。”
同时,又起身给泡了一杯厂里提供的麦乳精递了过去,绷紧脸,语气冷淡道:“喝点。”
见状,蔺葶心口一软,笑弯了一双桃花眼:“谢谢你呀宁瑜,你真好。”
宁瑜...
蔺葶像是没瞧见对方眼底的不自在,端起茶缸,一边喝,一边起身在屋里溜达。
等松快了僵硬的脊背,又喝光了麦乳精,便打算将晚上翻译出来的资料送给几步外,一直等着的,录音机厂的成厂长。
不想才打开临时办公室的门,就在昏暗的环境中瞧见了一抹眼熟的身影。
蔺葶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眼花了。
霍啸大步来到妻子身边,就着屋里的灯光打量人,见她面色不好,下意识皱紧眉。
等视线扫到她手上拿着的资料时,心情更是不愉:“你一直忙到现在?”
接到门卫通知,亲自去门口接人的成厂长,见这位四个口袋的军官又冷又凶,担心他给小蔺老师难堪,当即上前一步,满脸歉疚的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对不住,这事主要赖我,小蔺老师全是为了厂里。”
蔺葶连忙点头,一脸的无辜,然后问:“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
闻言,霍啸抿了抿唇,眉头依旧没有松开,语气却缓和了几分:“卫旅说你接了任务,不是说下午会去看我吗?”
他望眼欲穿了一个下午,多次被董骋那小子嘲笑是望妻石。
妻子倒好,忙起工作不说他这个丈夫了,连自己与肚子里的孩子怕也不记得。
思及此,霍啸又看向她的肚子,担心问:“孩子怎么样?”
蔺葶笑着安抚:“没事,我们被照顾的很好。”
理亏的成厂长连连接话:“对对对,霍团长放心,我们照顾的很仔细。”就差供起来了。
听得这话,霍啸看了眼有些碍眼的成厂长,敷衍的点了点头,没办法,对于‘剥削’妻子的人,他实在生不出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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