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悲是被拽著浮於雲層之上,他非仙身,縱使因殘魂之故令他比旁人少些痛覺,可胸肺被擠壓的窒息之感卻並不會因此消失。腳下更無半分踩踏的實感,時不時便感覺有墜落的危險。
可比這些不適更令同悲無法忽視的是西北方的邪祟之氣,那幾乎有如實質的黑氣遮蔽了前方整片天空,混雜著血氣與妖物的腥氣,單是聞到便覺得胃中一陣噁心翻騰。
「看下面。」
歧陽子提著人掠過腳下黑壓壓蠕動著的屍傀儡群,那是光看一眼都覺得可怖的情景。沒有半分生氣的屍群此刻正朝著不遠處城鎮的方向涌去,它們行動十分緩慢,可架不住那如浪潮般鋪天蓋地的數量,若是一不小心落入其中,怕是連逃出去的路都尋不到。
同悲被歧陽子帶著在屍傀儡群頭上數尺高前行,許是因為有人仙在側,屍傀儡群中雖偶有抬頭望天的,卻並無攻擊他們的念頭。而循著屍傀儡湧進的方向,他們很快看到了被圍困在此的人。
那一行約有十數人,有男有女,看裝束並非出自同一宗門。各自雖都有些修為道法護身,可面對黑壓壓的屍傀儡群,眾人身上免不得受傷。只不過此刻他們皆無暇顧及身上的小傷,一行人正由幾名年長道者結起劍陣逼退正前方圍堵過來的怪物,餘下有人輔以五行法術試圖從薄弱的後方撕開一條逃生的口子。
初時確實頗有奇效,可見這些人並不是頭次遇到屍傀儡群,也多少掌握些擊退的法子,那些如行屍走肉般直撲過去的傀儡怪物很快便被消滅了一大批。一行人正徐徐向後撤出,眼看著便要逃出生天,下一刻便被後方如浪潮般湧上的屍傀儡群堵死了退路。
帶路後撤的道修來不及退,被沖最前的屍傀儡一口咬住了手臂,身邊的年輕弟子臉上濺了血,駭了一跳急忙向後退,慌不擇路下竟險些令自己也置身於怪物口中,所幸被旁邊的人拉了一把,立時便有人手快頂上了他的位置,以相似的道門法術逼退這一側的怪物。而最開始被咬到的那名年長道修也不是個孬的,當機立斷便單手捏起劍訣,運起佩劍凌空將怪物連同自己被咬住的手臂一同斬斷,縱使此時他面色慘白如紙,卻沒有停下結陣的手。
一行道修沒有再退,而是原地由幾名年長者結起劍陣,短暫將怪物們攔在了劍陣之外。
種種變故應對皆是在數息之間發生的,也無怪是這十數人能倖存至今。
歧陽子提著人遠遠浮於半空,卻似乎並不急於出手相救,而下方盡力苦戰的一行人竟也像是對他二人存在毫無察覺一般。
同悲蹙眉看向天空,腳下是密密麻麻的屍傀儡群,其中不乏有原本居住在這裡的普通人,亦有淪為同類怪物的道修,鼻間儘是怪物的腥氣混雜著濃重的血味,可他發現邪祟之氣凝結的正中心仍在向北一刻不停向北移動,而下方的屍傀儡卻沒有跟著離開的意思。
「勞煩施主放貧僧下去。」
歧陽子沒鬆手,只是語氣平淡問道:「哪怕禍獸氣息已不在此處?哪怕救他們幾人毫無助益?哪怕……你心中並無慈悲之念?」
一連三問,卻唯獨不問同悲是否能夠幫那一行道修戰勝這數以萬計的屍傀儡。
「我佛慈悲,從不單在如何想,更在於如何做。俗世亦有一言稱,君子論跡不論心。」
「呵…哈哈哈!同悲和尚,你雖是我討厭的佛門弟子,可說的話倒是幾次都對我胃口…我喜歡。」歧陽子笑說著,忽得將人提到自己跟前,湊近耳語一句,隨後不待同悲反應過來便直接鬆手將人從半空丟了下去。不過他倒也不是要將人摔死,同悲自半空便察覺到身子被無形的風托舉著,平穩落在了一行道修中間。
「什麼人?!!」
同悲是突然自正上方落下的,在此之前,一群道修既沒有瞧見他人也沒有察覺到絲毫氣息,看到有人出現在身邊皆是一駭,幸好有人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身旁年輕弟子的手腕,才沒教那人手裡的劍劈在僧人身上。
同悲落地絲毫不拖延,更不曾同那些道修多說什麼,他雙手合十,掌中舍利散發佛光。隨著他口中誦念佛經,千手金光佛相自原地顯現,佛光將受傷的道修盡數籠罩,他們仿佛身處佛身法相之內,周遭觸碰到佛光的屍傀儡口中竟發出如人的慘嚎,霎時化作一陣黑霧,而那尊如有實形的千手法相的佛手拂過之處,亦只剩下彌散開來的黑霧。
原本氣餒的一眾道修雖不知眼前的和尚是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可見敵我之勢易位,也立刻重振旗鼓,各自運起擅長法術幫助誅殺怪物。
局勢一片大好之際,眾人只聽得噼啪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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