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伯!!」
「退下。」韓負延輕斥了年輕弟子一句,隻身走到歧陽子跟前。與方才恭敬謙卑的姿態不同,此刻已然知曉救命恩人是歧陽子的他只是敷衍地抱了下拳後道,「方才不知是歧陽真人,在此拜過。不論先前如何,真人既為樓巳之師,還請盡約束管教之責。玄止上仙潛心鑽研劍修之巔峰,無暇顧及俗世煩擾,是而從不曾出言驅趕令徒,然令徒終歸不是我天劍門人,實不該仗著玄止上仙不加理會而屢屢越俎代庖,還煩請真人費心管教一二。」
人仙之間雖無地位高低一說,可到了韓負延嘴裡,玄止和歧陽子一個是上仙、一個同他尚未化仙的掌門師父一樣是真人,可見其心中懸殊。而這番指責數落的雖是樓巳,卻無異於當眾打歧陽子的臉。
樓巳聽後微眯起眼,負於身後的左手三指捻了捻,站得靠後的幾名僧人清楚看到他指尖已然醞出一道寒光。
歧陽子神情始終是淡淡的,從頭至尾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待韓負延一番『長篇大論』說完,他才開口反問一句道:「怎麼?玄止在你們眼中是三歲孩童不成?」
天劍門人臉色俱是大變,韓負延攥了攥拳,強壓心中怒意,沉聲斥道:「真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您若實在不願管教門下弟子也罷,還請不要妄言,我天劍門上下雖不願輕易同人樹敵,卻也不會任旁人肆意出言辱我宗門!」
歧陽子性子乖張,向來不遵世俗規矩禮法,韓負延說慣了的那套大道理在他聽來與廢話無異。是而他既不會因對方冠冕堂皇的指責而憤怒,也不會因為激得天劍門上下憤怒失態而得意嘲諷,可恰恰是他這種雲淡風輕的模樣更易激起旁人怒火。
「玄止是心中唯劍,又不是痴傻啞兒。厭惡接納人與否,他有嘴有手,用不著你們在這兒『好為人爹』。」
「噗!」
一旁看好戲的人中不知是誰被歧陽子這句『好為人爹』逗笑了,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儘管後面立刻捂了嘴,可在場均是身負修為的道修和僧人,怎麼可能錯過這笑聲。
有人開了頭,後面不少人反應過來皆是捂嘴偷笑,到底是顧忌著如今天劍門在眾道宗中的地位,沒敢光明正大地嘲笑出聲。
可越是如此,在場天劍門的道修越是感到羞憤不已。年輕些的臉皮薄,平日因為宗門地位而備受他人尊重,哪裡受過今日這般委屈,他們怒瞪向歧陽子的方向,手已然按上腰間劍柄,只不過敵我懸殊,沒人真的敢動手。
「歧陽真人屢屢出言挑釁,是當真要與我天劍門為敵麼?!」
韓負延單手執劍,他身後那位剛剛斷臂的師弟亦是如此,其餘年輕弟子緊隨師叔師伯們將隨身佩劍祭出,氣氛竟一時僵住了。
「衝動氣盛,莽夫之舉。不知輕重……蠢貨無疑。」
韓負延臉色鐵青,佩劍出鞘,劍尖直指歧陽子。
樓巳掃了師尊一眼,只見歧陽子右掌一翻,五相羅盤模樣的法器祭出,下一瞬,法器飛至半空。而與此同時,樓巳手中幻化出的拂塵一掃,將韓負延同他兩名師弟的佩劍一併掃開,化解了這番凌厲攻勢。
「樓巳!你們師徒倆……」
「施主。」
沉默許久的灰衣僧人忽得邁步擋在雙方中間。面對天劍門眾人的憤怒與不解,同悲與他們平靜對視後開口道:「邪祟濁氣重聚,還請施主先警惕四周。」
似乎是為了印證同悲所說,有坐在外圍歇息的道修驚嚇出聲,眾人循聲向四周望去,才發覺渾身縈繞黑氣的怪物不知何時已然圍堵在他們四周,只是被歧陽子祭出的法器擋在陣外才沒能偷襲傷到人。
意識到歧陽子方才並非是同天劍門的人較勁,而是先一步察覺到了危機,這才祭出法器護持在場眾道修。
眾人此刻面色各異,片刻後,有跟隨樓巳支援的別派年長道修主動上前朝歧陽子揖禮後誠懇道:「晚輩一心宗弟子梁仁,代我家宗主謝過仙長方才相救門下眾弟子之恩。」
一心宗的人方才在最外圍歇著,他們旁觀天劍門同歧陽子師徒的口舌糾紛,絲毫沒有察覺到背後危險,這番感謝確是真心。
歧陽子聞言只是淡淡道:「不必。你們若成了屍傀儡,我還要多費一分力去收拾。」
梁仁聞言卻並未覺得被冒犯,仍是客客氣氣道:「仙長過謙了。」
有一心宗帶頭,陸陸續續另有幾家宗門的年長者前來致謝。不管是為了誠心感謝歧陽子的救命之恩,還是基於想要撼動天劍門在道宗一家獨大的地位,此舉都是勢在必行,是而除去零星畏懼天劍門秋後算帳的小門小派不敢效仿,在場多半宗門的話事人都過來表達了感謝之意。
以韓負延為首的天劍門上下臉色自是十分難看,不僅僅是因為別家宗門這番前去感謝之舉打了天劍門的臉面,更為他們方才誤將歧陽子救護之舉誤會成對宗門的宣戰而羞愧。
內心掙扎了許久,韓負延才咬牙收劍,繃著一張老臉先是走過去朝最先向他示警的同悲抱拳一禮道:「貧道等方才一時氣憤。多謝同悲師傅出言提醒。」
同悲卻搖頭道:「相救眾人乃歧陽子施主所為,貧僧無功。」
歧陽子出手相護確實先於同悲提醒,只是看著樓巳揚眉吐氣好一番『得意』的表情,韓負延只覺自己此刻被架在火上烤,他臉色鐵青,道謝致歉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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