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浮雲常自在、意似流水任東西。因果天道、無執無念,不為蒼生其他,唯…從心罷了。」
「心如浮雲…意似流水…」同悲垂眸默默立在一旁,口中反覆咀嚼著裴錦春的這句話,慢慢心中似有什麼癥結通暢了,片刻後他再抬起頭時,面上竟帶了幾分釋然平靜的淺淺笑意。
眾道修尚如蒙在鼓中,唯玄止觀這一佛一道面上如出一轍的笑意,心中隱隱明了幾分。沉默片刻後,他後撤兩步,手中劍花一挽,持劍正對裴錦春,竟是一副要同對方拭劍的架勢。
玄止不理會其餘仙者道修的疑惑震驚,神情嚴肅稽首道:「昔日拭劍一約,願今日得以圓滿。天劍門玄止,請劍。」
「一心宗裴錦春,請。」裴錦春亦挽劍稽首,自報家門回應,他仍是以昔日師出宗門相稱。
兩代劍首之戰堪為罕見,眾道修心知或許這便是人前唯一一次,是以縱使覺得在此危機存亡之時,二仙一戰不合時宜,卻無人開口勸阻喝止,目光牢牢追隨著那兩道飄逸劍影。
玄止劍風凌厲,一招一式全無破綻;與之相對的裴錦春劍意瀟灑,此刻他雖眼盲,出劍卻仍如行雲流水,意動形動、渾然天成,與其說是出劍,更像是揮動自己的手臂那樣自如。
雖是拭劍,並未付諸全部靈力拼個兩敗俱傷,可饒是如此,劍首之爭亦看得眾道修眼花繚亂,卻也心潮澎湃,只恨不得自己也能加入討教一番,因禍獸出世而蒙上的陰霾也衝散了一些。
萬千劍光與半空碰撞,炸開的靈力也將頭頂密布的黑雲沖開一些缺口,儘管日光只短暫照在大地片刻,但也同樣讓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少頃,勝負便已分明。
裴錦春的劍隨心意動,劍招變幻莫測,有章可循卻無機可乘,若只比劍法精妙而非殊死相鬥,玄止確是略遜一籌。
待落地時,玄止抬手虛扶一把,而後見同悲立刻迎上來,便收手將人交託給對方。自負劍鄭重道:「裴前輩,若有吾等力所能及之事,盡請前輩吩咐。」
「請前輩吩咐!」玄瀾並幾名跟隨玄止的仙者見狀也一併稽首拜請,餘下凡修亦追隨,一時一呼百應。
裴錦春面上並無喜色,依舊淡淡的,他道:「先前方法已然不可行,唯有冒險將禍獸引至一處封印。然混沌濁氣易傷及無辜,非一人一仙之力可以抵擋,爾等占八卦陣位,結護陣庇佑四方,結成後以焰火為信,我來引禍獸聚集。」
「前輩要一人獨擋?」
同悲此時開口道:「並非一人,還有我。」
百餘年前封印禍獸本就是這同悲與裴錦春所創,如今他二人開口,玄止縱使擔憂,但他並不擅封印陣法,是以只能全權信任同悲與裴錦春。
禍獸之災不容耽擱,玄止應下後當即與師弟玄瀾著手分派各門道修駐守八卦陣位。
同悲神魂歸位,又因為魂魄在人仙身中養了百年,如今的他也和裴錦春一般,身中兼具仙佛兩重力量,前世今生記憶情感相融,雖仍是『同悲』,卻非前世的他。
裴錦春雖目不能視,卻敏銳察覺到身側人氣息有變。
「何時通透了?」
「在你那句心如浮雲、意似流水之後。」
「雖不知你是怎麼想通的,但總歸算是好消息。」
裴錦春沒有追問的意思,同悲卻不打算就此罷了,他主動說道:「前世不懂情愛,視之為洪水猛獸。今生為人,以常人之心與你相識相知相伴,起先總是自擾,未能真的跳脫外相勘破本心。如今三魂七魄俱歸,再聽點撥,心境已然不同。恍然有所參悟……」
裴錦春也不打斷他,他二人行走於濃濃濁氣之中,卻猶如尋常散步般全無影響,察覺到身側腳步停住,他才站下,緩緩回身出聲道:「同悲?」
溫熱手掌於漫漫虛無之中包裹住他的手,力量很大,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
「不取不舍,即成佛道。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同悲轉身過來將裴錦春整個擁進懷中,力道之大,好似要將面前人揉進自己的骨血中,「這便是我的本心。」
二人共享感知,無需複雜言語,更無需纏綿情話,如此也能教彼此心意相通。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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