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惜妤等了等,見野牛不衝過來,她這才側頭看了看身後。
那騎馬過來的夷狄人此時也已經到了,雖然頭上纏著頭巾,但看衣著裝束就知道是個婦人。
那婦人見了野牛,估計是怕激怒牛,於是下了馬慢慢走下來。
她繞過一人一牛,走到了那就算肩膀正鮮血淋漓,仍然拉著弓弦不放的夷狄人身旁。
燕惜妤一眼就看出了這婦人不像是遊牧夷狄人,她像是大承人。
那婦人臉上充滿了擔憂,先是看看那頭大野牛,又看向了這邊。
燕惜妤和她目光一接觸,能明顯看見對方眼中的驚訝。
燕惜妤眯了眯眼睛,下一霎她的人就已經到了那婦人的面前。
「啊!」在婦人的驚愕聲中,燕惜妤一抬手,抓住了搭在弓弦上的箭。
「把弓鬆開,」燕惜妤看著面露驚慌的婦人,卻是對長有絡腮鬍的夷狄男人說話,「我要想殺你,你沒機會放箭。」
夷狄男人果然能聽懂大承的語言,只見他想了想,終究還是鬆了一直拉開弓弦的手。
他雙手一動,肩膀上的鮮血頓時又涌了出來,順著早就染紅的袍子往下滴。
「達格其,你……」那婦人有些手足無措地伸手入懷取出了一個小布包,裡面有些藥粉,可能是止血用的,結果又是一陣大風,藥粉瞬間就被吹沒了。
「我沒事,」達格其連忙說,他雖然口音奇怪,但卻是能清楚說出大承的語言,「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我只帶了這些藥,可你要止血,我們快些回去,」那婦人慌亂地伸手攥緊了達格其的手袖。
「苗月,你不要急,我沒事,」達格其像是忘記了身旁還站著個人,只一個勁地去安撫那叫苗月的婦人。
燕惜妤在旁邊看著,大概猜出了這婦人可能是個不能受到驚嚇的,否則這夷狄男人不會這麼緊張。
在夷狄人的地盤上,一個大承婦人不會說夷狄牧民的語言,反倒是夷狄男人學會了大承的語言,看來這夷狄男人對這婦人很上心。
燕惜妤想了想,把佟槿方之前送給她的那個像葫蘆的藥袋拿了出來,她邊從藥袋裡拿藥丸邊說:「你們如果信我,可以用我帶的藥。」
對面的倆人頓時抬頭看了過來,達格其面露警惕,而那婦人卻在看見葫蘆藥袋時,整個人開始顫抖了起來。
「你、你怎會有……這個藥袋?」苗月死死地盯著那個藥袋。
燕惜妤不明所以地看著她:「我朋友借給我的。」
「你、朋友叫什麼名字?」苗月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像是無法呼吸似地攥緊了她自己的衣領,「他叫什麼名字?」
「我朋友姓佟,」燕惜妤只知道佟槿方當了十年乞丐,佟瑰方被送進了知縣府中十年,她不清楚佟家姐弟的其它事情,對方不說,她也不問,所以她無法確定眼前這女人是佟家姐弟的哪位親人,「你認識他?」
「你那朋友是不是叫佟槿方?」苗月突然就一把搶走了燕惜妤身中的藥袋,她像是忽然陷入了癲狂之中,瞪著眼睛死死地看著那個藥袋,嘴裡一直在反覆問著一句話,「是槿方嗎?是不是槿方?是槿方吧?」
燕惜妤如果想避開,對方根本就搶不走她手中的藥袋,但燕惜妤沒躲,她覺得這婦人和佟槿方的關係可能非比尋常。
「是,他是叫佟槿方,」燕惜妤點點頭,反問道,「你也認識他?那你是不是認識他兄長?」就算她認為這婦人真的認識佟家姐弟,但她還是打算再謹慎些。
「他沒兄長!」苗月情緒忽然爆發,「他沒兄長!他只有一個長姐,他和瑰方都是我的孩子!」
這下輪到燕惜妤驚訝,她半信半疑道:「佟家姐弟真是你的孩子?你是他們的娘親?」
燕惜妤一直以為佟槿方當了十年乞丐,佟瑰方被送進知縣府關了十年,他們的家人應該是遭到什麼麻煩事,否則不至於讓當時才六、七歲的佟槿方去當乞丐。
佟槿方也曾說過他是從家裡逃出來的,燕惜妤猜測他是從宗族裡逃出來的,因為如果他身邊有父母在,他應該不用在外面當乞丐,卻沒想到佟家姐弟的娘親竟然在荒漠,在夷狄人的地盤上。
「我是他們的娘親,這隻藥袋就是我親手縫給我孩兒槿方的,」苗月這時忽然又平靜了下來,她雙手捧著那藥袋,就像捧著小孩似的輕輕晃著,「我是他們的娘親,我是佟家明媒正娶的……」
但她說著說著,卻忽然又出現了癲狂,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我不是!我要殺了他!他怎麼敢!我要殺了他!!!」
話才剛用力地吼出口,她就像全身沒了力氣似的,整個人驟然往後倒,達格其時刻都在留意著她,這時連忙伸出雙手,將人穩穩地接住,然後橫抱在懷中,絲毫不在意他那鮮血淋漓的傷口。
燕惜妤看看他,又看看被他抱在懷中昏迷的婦人,再看看婦人手中還緊緊攥著的屬於佟槿方的藥袋。
她記得佟槿方說過,這隻藥袋是他娘親親手為他縫的,各種信息都對得上,看來這婦人真的是佟家姐弟的娘親,可是大承人又怎會出現在這邊,還和夷狄人在一起?
「你跟我來,」達格其說完,抱著人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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