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屯長怔怔地站著,一時有些不敢相信。
燕惜妤有些為難地說:「不過糖坊要想做起來,製糖是首要的,可用什麼來製糖呢?」
梁屯長脫口而出:「用甜秫的秫秸!」
「甜秫?」燕惜妤問,「咱邊地種嗎?」
「種,但不多,」梁屯長點頭,「我家今年就種了甜秫。」
「屯長,這糖坊要想做起來,你方才說的甜秫不能少,」燕惜妤有些為難地說,「要是沒多少人種……」
「我讓他們種!」梁屯長連忙說,「我負責讓他們種甜秫。」
燕惜妤卻有些為難:「往年大家不種甜秫,是因為產量不好嗎?」
「那倒不是,產量都差不了多少,他們不種,只是因為城裡的糖坊背後有靠山,來收秫秸還要作踐邊地的百姓,在邊地種地的人不是犯人就是軍戶,又或者是曾經的災民,大家都害怕招來禍事,也就不再種了,」梁屯長越說眼睛越亮,「若是燕姑娘你也開糖坊,大家就敢種甜秫了。」
「那就勞煩屯長你去同大傢伙說一下,」燕惜妤笑著說,「到時我再去買幾頭牛回來,讓大家耕種輕鬆些,秫秸別的糖坊收多少錢,我也出多少錢,若是覺得少,我還能再加些。」
「哎,不用加不用再加了,」梁屯長連忙擺手,「牛都買了,他們也知足了,我、我這就去和我家人商量一下。」說完,一手拿起桌上沒吃完的果子罐轉身跑了。
「這人有些貪,」桑大娘走過來說,「瑰方和槿方未必能壓製得了他。」
「但糖坊也只能讓他管理,他是屯長,他讓大家種什麼,大家都會聽,」燕惜妤笑笑,手閒地把桌上的罐子轉了轉,「雖然我開了陶坊和布坊,也雇了屯裡的人來幫忙,但田地是百姓的根本,他們需要糧食活命,我想讓他們繼續種田,咱邊地這麼多荒地,不種可惜了。」
「你這一天天的,操的心可真不少,」佟槿方從外面走進來,「你和梁屯長方才說的話我在外頭聽見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在糖坊里貪到一文錢。」
「我讓你和佟阿姐去管理糖坊,不是為了盯著梁屯長的,」燕惜妤搖了搖頭,「製糖不只是精細活,更不能讓秫秸朽腐生蟲,你們需要保證糖坊做出的糖是能吃的,而不是毒藥。」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讓我和阿姐去糖坊,」佟槿方在炕邊坐下,沉默了一會才說,「我還以為你不打算用我和我阿姐。」
「想什麼呢,」燕惜妤屈指彈了一下他的額頭,「我不用任何人,都不會不用你們倆。」
「就是!就你這小子多心!」仲三這時也走了進來,「我和我倆個兄弟都沒出聲,你小子倒是先張嘴了。」
「你看,這又是來討事的,」桑大娘笑著對燕惜妤說,「就不該讓他們閒著。」
「每個人我都會安排事情的,不用急,」燕惜妤對仲三說,「你先幫我三姐幾日,布坊那邊才是最重要的。」
「好,我聽姑娘的,」仲三連連點頭。
「嗚哇哇哇!」這時,屋外傳來小玉彩的哭聲。
「這娃兒怎麼就哭了?」桑大娘連忙下炕要去看看。
燕惜妤扶著她一起出來,發現小玉彩一直很寶貝的蓮花燈被小羊羔給踩壞了。
「讓你出來看小羊羔不要抱著它,這下壞了吧,」桑大娘過去將小玉彩拉過來幫著擦眼淚,「別哭了,你哭上一整日,小羊羔也不會幫你修好花燈的。」
小玉彩這下哭的更大聲了,邊哭還邊朝著燕惜妤伸手。
「沒事,我能修好,」燕惜妤把她抱起來,「讓你三叔去砍幾根竹子回來,我晚上給你修花燈。」
小玉彩看看剛升起的日頭,又哭出聲來。
「等這麼會都不行,慣壞了,」桑大娘將小玉彩抱過來放在炕頭上自己坐著,「那你哭到晚上吧,我讓小滿兒來陪你哭。」
小滿兒這時躲在門外,只露出半顆小腦瓜子。
「你看你總帶著阿妹去看羊看鹿,這回是花燈被踩壞了,下回就該踩壞你的玩具了,」桑大娘嚇唬她,「你繼續把你寶貝的玩具帶出去吧,被踩壞了別哭。」
小滿兒嗖一下就跑回裡屋放玩具了,只留下小玉彩自己在哭。
燕惜妤摸摸她的頭,在炕櫃裡找出了從教坊司一直帶到邊地的那個碎布縫製的丑玩偶娃娃。
「這個給你,白日先玩著這個,等夜裡我再修好花燈,」燕惜妤把丑娃娃放在小玉彩的懷裡,「別哭了,淚水會把娃娃打濕的。」
小玉彩淚眼朦朧地低頭看著那個丑娃娃,然後一手布娃娃,一手壞了的花燈跳下炕跑裡屋去了,沒一會兒,就傳出了她和小滿兒的笑聲。
「真是慣壞了,」桑大娘搖搖頭,「你整日這麼累,夜裡還修什麼花燈。」
「沒事,就削幾根竹篾,」燕惜妤笑著說,「小玉彩就那一個玩具,被羊踩壞了她心裡難受。」
「你呀,」桑大娘嘆氣道,「還是心太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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