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革履的西裝, 摘下眼鏡, 鼻尖上淌著汗液。快步到裴初原的面前,蹲下, 手探在兒子的額頭上, 問感冒了嗎?裴初原說不是, 裴黎卻不耐地道:「早說了讓你在家裡看孩子!」
「最近天寒降溫, 我想著兒子身體不好,昨天還給他沖泡了感冒靈喝。」裴父神情很緊張。
「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裴黎嗤。
裴父呼吸一滯, 緩緩垂下英俊的臉。
「抱歉。」他低聲說。
裴黎冷艷的眼渾過來, 掠過那一顆刺眼的小痣, 卻是冷笑一聲, 踩著細長的高跟迅速逼近。一個身處權利中心的女人,仿佛腳底匍匐著漆黑漩渦,無時無刻不釋放出令人折跪的威壓。
她挑起男人消瘦的下顎。
「別裝可憐,你不是他。」
來了。
又來了。
膝蓋上的雙手一再攥緊。
針頭在緊繃皮膚間刺蠕。
冰冷的液體, 從一個容器流淌進另一個容器。醫學,現代的偉大科技,有用,但沒那麼有用———可以治他的病,為什麼治不了他家裡人的病呢?
沒錯。
他的家人有疾病。
媽媽和爸爸都是。
兩個病人,很難講誰病得更重。上初中之前,裴初原深以為媽媽病得更重:媽媽不可理喻,總是對爸爸疾言厲色,不肯講半句好話,動輒「記住你的身份」「你只是個替身而已」。
上了初中,同學們和裴初原聊起家庭,他才明白,不是每個母親都會把父親推倒在沙發上,掰正他的臉說「哭!你哭起來的樣子最像他」,也沒有哪個父親在經歷了這些事之後,仍然期盼著母親的愛,百般委屈求全,甚至捨棄自己苦苦打拼的事業。
他問父親為什麼如此。
「……因為我愛她。」
父親眼角淌下淚珠。
你愛個毛線啊。
裴初原震撼極了,話在嘴邊卻說不出口,因為父親緩緩佝彎了脊背,將臉埋在掌心裡抽泣。這一刻他深刻的明白,不只是母親有病,父親也有病,父親病得更重,病得更加無可理喻。
該不會……父親被洗腦了?深思熟慮後,他決定諮詢一下班上的萬事通。萬事通是個開朗的女同學,初中三年寒窗苦讀,百草園讀到三味書屋,可喜可賀,她終於從綠江讀到廢文網。
「我勒個深情虐戀啊!」萬事通一手捂著眼,一手比了個ok的手勢,「你爸是性轉版女主吧!不管男主如何拿她當替身,依舊堅韌可憐小白花一朵,下定決心用愛感化男主!」
裴初原不明所以:
「我爸是男的。」
「所以是性轉版啊!性別轉換的意思。」萬事通將草稿紙捲成話筒,遞給他,「來!講出你的故事!」
在了解裴父是秘書上位,替身轉正,先孕後愛之後,萬事通的眼已經亮得能發光了。特別當是裴黎那句「借著孩子上位不是正合你意嗎?你應該養好這個孩子,才能繼續討我歡心」,萬事通更是笑得一臉花痴:「哎呀!這味兒太正了!那叫一個地道啊!」
「什麼地道?」
「地道的替身做恨文學呀!」萬事通津津樂道,「誒,是不是你媽還經常對你爸說『記住,你只是一個替身而已,不要奢求那些不該奢求的』『你連他的一根頭髮絲兒都比不過』?」
細思極恐。
粗思也恐。
「你是怎麼知道的?」他警惕道。
萬事通也不廢話,甩他一堆資源。
「少年郎,把這些文章熟讀。」她高深莫測地背過手去,仿佛世外高人,「我保證你什麼疑問都沒有了。」
思緒回到現在。
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裴黎無暇再顧及黯然神傷的丈夫。她還有很多事務要處理,今晚刻意空出了兩個小時陪兒子吃這頓慶功宴,卻不想泡湯了。
嚴謹細緻的時間表被打亂,她又得重新做安排。裴初原清楚裴黎的性子,她答應一件事就一定會做到,裴家人從不失約,話語比金子的分量更重。
「飯局改到周末。」
這話是對裴初原說的,她又吩咐裴父,「打完吊瓶,你帶兒子回家。」
「不用。」
裴初原平靜地撫平手背的輸液貼:「你們各忙各的,我自己回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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