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
她平靜地盯著裁判:「雙方球員衣服撞色了。我們的隊服從初賽到現在都是螢光綠配色,對面才是中途換的,明顯不符合比賽規定。可你們當時為什麼不制止?為什麼不做出懲罰?」
「就球服的顏色而已, 撞了就撞了唄,這又不是什么正規比賽,有必要那麼咬文嚼字嗎?」裁判表現出不耐,「再說了,你是傳錯了才在這裡斤斤計較,如果當時贏的是你們班,我不信你們還有這麼多事兒好吧?」
「就算贏的是我們班,我也有權提出質詢吧。」李雙睫蹙眉,字句清晰地爭辯,「這和我傳沒傳錯沒關係。」
「好好好,沒關係沒關係。」裁判舉起雙手,「我沒有惹到你吧,二班要換球服也不是我指示的吧,你有問題就去找學生會體育部好吧?他們負責管這些,下了場我可就不負責了。」
李雙睫心煩氣躁地離開。
次日一早她就找到學生會去,當時執政的還是上一任會長,聽聞李雙睫的訴求,一臉敷衍地指了指體育部辦公室。李雙睫進去,沒看到人,一連幾天都是如此。她寫信給學生會郵箱。
一周沒有動靜。
李雙睫最後找到教務處,學生解決不了的就讓老師來解決。她大馬金刀坐在張國棟的沙發上,指骨在沙發敲兩下,不卑不吭開口:「叔叔,我要一個結果,我想要的只有一個結果。」
張國棟說:「你的事我已經聽過了,但是校籃球賽辦都辦完了,結果就是那樣,人二班也沒贏啊,不是輸給藝體十六班了嗎?十六班是恩丞他們班吧?你看,恩丞也算為你報仇了。」
「兩碼事。」李雙睫不動搖,「他們班贏是他們班的事,我們班和二班隊服同色還沒解決。你說籃球賽都辦完了,你還好意思說?我從比賽後就一直找學生會的人處理,但結果呢?」
張國棟顧左右而言他:「雙睫啊,你這個孩子從小就這樣,太較真了。」
「和我較真有什麼關係?」
張國棟四顧,先去關了門,再回來時臉上的謹慎少了幾分,坐在李雙睫的對面,給她倒茶,動作和神態都是慢悠悠的,「沒必要揪著結果不放啊。你看,這籃球賽也就這樣,贏了也沒什麼獎勵,輸了更沒什麼懲罰,頂多是名聲難聽一點。老管這個事,不費心嗎?你也費心,學生會也費心。」
他苦口婆心:「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學習上面。你見過哪個學習成績特別優異的孩子去管班級的事?這些課外活動都是次要的,是用來給學生們放鬆用的。」
「來,喝茶。」
一杯熱騰騰的茶擺在她面前。
霧汽散開,呼吸都變得潮濕。
李雙睫凝重地端起,隔著霧汽看這位教導主任。爸爸的摯友,要叫叔叔,小的時候也抱過她,現在卻要直面對方的工作範疇———當然有差別,做長輩和做老師,那壓根兒不是一回事。
一個優秀的長輩。
一個合格的老師。
僅僅只是合格而已。
眉頭重重抑下,對長輩的尊重不復存在,這些天不得結果的憤怒傾軋過。張國棟還在講所謂的實情:「要不是學生們吵著嚷著,本來是不想辦的。這不,一辦就辦出這麼多事,要我說就不該搞這麼多課外活動,學習重心都牽走了,學生還是要以學業……」
咚!
李雙睫把茶杯重擱在案前。
「說完了沒?」她倏然起身,「說來說去還是要我算了!我現在不想聽你講這些大道理!什麼校方什麼學生會?什麼難做不難做?我就想要一個結果!我今天!就想要一個結果!」
「你看,小孩子,又急。」張國棟趕緊抬手攔下,「坐下,坐下,有話好好說啊,叔叔有說不給你結果嗎?」
李雙睫這才和緩了臉色,張國棟讓她喝茶,小孩子、火氣大,喝點鐵觀音降降火。她將茶水一飲而盡,很驚訝的,兩個人拌嘴了這麼久,茶倒是剛好放涼了些,喝起來一點也不燙口。
李雙睫的心重新覆上陰霾。
太被動、太被對方牽著鼻子走。自己這些天的焦頭爛額好像是個笑話,發了那麼多封郵件,找了學生會那麼多部門,無濟於事。她什麼都做不了。
而張國棟的一句話卻能塵埃落定。
這對嗎?
這和父母教給她的不太一樣。
李希常常說,努力才是捷徑。
可關係。
似乎就是比努力更重要。
李雙睫陷入了迷茫。
說到底,她還是太年輕太無知,以為按程序辦事就可以,不懂其中的門門道道,也不懂得辦一件事需要走動哪些關係。當然了,人教人學不會,事教人一學就會,後來李雙睫會栽更多跟頭:她沒競選上班長、被趙澤那一伙人針對,那才是高中的至暗時刻。
眼下,她摩挲著稜角圓潤的茶杯邊緣,直到張國棟讓她放下,再倒了一杯茶。李雙睫整理著思緒,再開口時,情緒接近平和:「如果你不是我叔叔,不會幫我辦這件事,對麼?」
「……話不是這樣說的。」
話不是這樣說的,但這樣說的大多是實話。理論上可以等於實際上不行,理論上不行又等於實際上可以。
李雙睫所氣餒的是,如果她沒有張國棟這麼個當教導主任的叔叔,她這冤根本就沒處伸,她是勝在有關係了,那些沒有關係的人呢?遇到了這種事就只能自認倒霉,最後不了了之嗎?<="<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