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笨雞蛋啊!」另一道怒喝聲, 既洪亮又利落, 「哪有洋老婆一米九啊!趕緊把人外國帥哥給放進來!」
原來是李希。
門再次被打開, 這回洋媳婦終於見分曉了, 原來是來探望女兒的異國同學。還是個溫婉的,被誤會成外國女人,他不知該怎麼解釋,一雙美到令人窒息的碧波眼顫了顫, 垂了下來。
「阿姨好,叔叔好。」他委屈地道,「我不是宋恩丞媳婦,我是主人……呃,主任派來探望班長的同學,我叫鄭攬玉。鄭州的鄭,欲上青天攬明月的攬,玉……玉是美人如玉的玉。」
「啊,好名字,好名字。」李爸爸恍然,「真是對不住,小玉老妹……啊不是,老弟,快快請進吧。」他正要將兩個少年請進屋裡,卻見到第三個少年佇立在家門口,抬眸與他相望。
怎麼形容溫赫然當時的感覺呢?
共鳴。
那是一雙被女人傷害過的眼。溫赫然絕無可能認錯,因為,被女人傷害過的男人,和沒有被女人傷害過的,完全是兩種男人。沒有為情所傷的男人身上絕無可能流露出那種脆弱、淒楚和堅韌的氣息。因為沒有受過傷害,所以不畏懼,天真得想當然,像宋家的臭小子,還有那隻小玉老妹狐狸。
而裴初原就不一樣,當他站在蕭瑟的院牆前,整個世界的色調都暗沉下來,唯獨他身上熨燙服帖的墨色制服溫和醒目。低斂著眉目,不出聲,也不爭不搶,宛若一朵盛放的白山茶。
清秀國色,烏墨兩筆點入眼眶,漆黑得深水明譚,克制的東方美學。眼尾微微上挑,因天寒地凍而沁出朱紅,像狐狸眼尾的悠揚。曖昧、脆弱而輕佻。他就那麼、只消得往那裡一站。
就是一整個南國風骨。
於是,李老溫不語。
只是一味同他共鳴。
像是被老丈人的眼神承接住,少年學子上前兩步,微微躬身,躬出了高幹世家極好的涵養。雙手遞上提前備好的禮品,朝著李希和李爸爸輕聲道:「伯母伯父好,我是雙睫的朋友。」
「嘿!裴初原你!」
宋恩丞眼睛都瞪直了,沒成想這小子提前開溜是在準備登門造訪的禮物。
比他更羞愧的人該是鄭攬玉,這洋小子不懂中國風俗,因此兩手空空就登門的,實在不雅。這就好比什麼?同樣進京面聖,你小子規規矩矩答題,對面卻提前還皇帝一家上好了眼藥。
論會做人,還是裴初原這小子會啊,送禮不是小事,一時間,李希和李父都唏噓不已,這孩子,可真懂事啊!
「……禮送到就行,人不必來了。」
先聞其聲者,永遠只有李雙睫一人。
從裡屋走出來,腳步略帶些拖沓,穿著家居服的李雙睫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瘦了,首先是瘦了,以往飽滿光潔的面容消瘦了,清澈的眼下浮出淤青,不過,整個人看起來精神煥發。
今天是她退燒的第一天,卻不是複習的第一天。要知道李雙睫在醫院打著吊瓶都不離書本,臨近期中,作為年級第一的保持者,要知道保持比超越更不容易,因為要超越過去的自己。
裴初原還沒見過她如此模樣,像是收斂了周身鋒芒,只留一縷劍魂護體。她定是很疲倦的,女王啊,被病痛折磨的女王寶寶,讓他的心愈發痛了,恨不得化作一瓶供她營養的葡萄糖。
而鄭攬玉的情緒更外放,他無視她冰冷的眼神,上前幾步握住她的手,急得眼淚啪嗒直掉:「主人!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呀?你在網上和我說只是小病,我就……沒想著這麼嚴重……」
「誒誒誒!怎麼回事!」李爸爸不高興了,急忙上前拎開他,「誰是你家主人了?別對我家閨女動手動腳!」
「別碰。」
李雙睫從他手裡抽出手,她的神情也讓他陌生。鄭攬玉茫然地怔在原地。
李雙睫已經回屋去了。
李希一看,鄭攬玉難過得又要哭了,趕緊解釋:「誒,大家別見怪,這孩子就是這樣的,死要面子活受罪,中考那會兒也是,病得嗓子都啞了,還把自己悶在屋子裡,不想生病的樣子給別人看到唄!大家先進屋吧,外面這麼冷的,裴同學也是太客氣,大老遠的來一趟不容易,還帶了禮物!」
三位少年被迎進屋,李爸爸去燒水泡茶,李希從冰箱拿了一盒中式糕點,讓孩子們分著吃。宋恩丞在控體吃不了,鄭攬玉好奇地拿了一塊棗糕嘗,裴初原則顯得像中國式小孩多了。
先是像模像樣地推拒兩回,看李希實在想讓他品嘗,這才捻起一塊最邊上的,拿紙巾包好,斯文地小口吃。李父遠遠看在眼裡,只覺得這孩子忒拘謹,在家裡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頭。
李希看鄭攬玉這個小洋男孩吃得高興極了,連眼淚都止住了,溫和地問:「你在國外的時候吃過這個嗎?我這次出差從北京帶回來的,好小孩,吃慢點兒,好吃的話帶一盒回去吧。」
「謝謝阿姨!我沒有吃過!」鄭攬玉乖乖地回答,「我來國內有兩年了,都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棗泥酥呢!」
「那太好了。」李希笑得眉眼彎彎,她可真喜歡鄭攬玉啊,哭哭笑笑的,像個小男女孩兒。不是說女孩就該嬌滴滴哭,李希喜歡會哭的孩子,可惜她養不出,只養出鋼鐵般的李雙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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