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恩丞感覺耳朵都燒起來了:「我不是……我沒說不行,但是我從小到大都是你的跟班啊。」他努力領會她想表達的意思,「我懂了,和男女沒關係,只是因為我不想你受到傷害。」
臨到中心廣場,人流開始擁擠了,四周被嘈雜如潮水的人聲覆蓋,比偶然的細雪更壯觀。李雙睫需要湊到宋恩丞的臉邊:「你比我更不應該受到傷害,因為你是一個預備役運動員。」
宋恩丞的眼神閃爍。
「我、我首先是一個喜歡你的人。」他強調,「如果我沒辦法讓你不受到傷害,那我也不想當什麼運動員了。如果我明知道你有被堵的可能,我還無動於衷,那我就不配喜歡你了。」
「我也是一個女人。」李雙睫貼著他的耳朵,不免咬牙切齒,「如果沒辦法讓我最在意的人避免傷痛,那我也會難受……但最重要的,即便他是我的東西,我也不會剝奪他為我受傷的權利。保護,並非弱小者的專權,你保護我可以是因為你喜歡我,也可以因為你喜歡被我保護……喜歡這種感覺嗎?我正在履行保護你的義務。」
原來是這樣。
她是在保護他。
一手為他掃去額發上的風雪,一手穩穩地扶住輪椅,她在保護他;在他倒下時及時趕到,因為他受傷而憤怒報復那些始作俑者,她在保護他;原來他在保護她的同時,她也在保護他。
真好,真幸福,宋恩丞鼻腔湧上來一股酸澀。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語言無法形容,雙向奔赴的溫暖是從心頭升騰起來的,篝火燃燒得噼里啪啦,嗆到了冷風颳過的眼睛。他一直不知道他也是需要被保護的,李雙睫比他以為得要在乎他的多。他想起,她總是會注意到他那些細枝末節的情緒。
更重要的是。
她接受到他的心意。
並且傳了一封回信。
現在,宋恩丞就接受到這樣一封初雪回信,信中告訴他不必逞強,不必非當保護的那方。他喜歡的人正在保護她,李雙睫在說「我在保護我的東西」時,把「在」咬得很重,告訴他這是進行時。她不是說說而已,今夜的行程由她來籌謀,他是公主,她是……她是他的騎士。
李雙睫一邊同他說話,一邊移動輪椅。她沒有在廣場上停留太久,她有更好的去處。附近的居民樓的樓頂。這裡不必拼盡全力抬頭,就可以看到絢爛的煙花和一團團放飛的氣球,不必擔心誰踩踏到他,誰的胳膊肘碰到了他。他的騎士,她以細緻的心把他保護的很好。
他被溫暖的毛毯照顧著,她卻冒著風霜,肩上披著雪白的銀河,眼角眉梢都夾雜著細碎的雪粒。這份上天饋贈的禮物使她美得更不真實。她若是披星戴月的騎士,為保護他而來。
宋恩丞何德何能被她保護?
他都嫉妒自己的這份殊榮。
雪夜寂靜,遠離人群的空曠顯得孤單,年輕的人得以蟄伏一處。望著廣場上繽紛的色彩,李雙睫出了神,片刻後問:「當時怎麼想的?因為我而挨揍,真出個三長兩短該怎麼辦?」
她果然還是要問責的。「……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宋恩丞坦白了,「好吧好吧,可能我真的有點衝動了,我也對你有占有欲吧!不管怎麼樣,我不希望我家的李雙睫被別人找麻煩。」
「我是你家的?」李雙睫反駁,「你是我家的才對吧,你媽和你爸都說了幾百遍了,要把你贅到我家裡來,你更是三天兩頭往我家跑?到底誰是誰家的?今天咱們就把這件事扯清楚!」
「好好好,我是你家的。」宋恩丞舉起手投降,「你說我吧,你罵我吧,像剛才那樣就很好。我還是不習慣你對我太溫柔,自從我掛了彩,到現在,你甚至沒有給過我一個巴掌了!」
「因為我捨不得。」李雙睫把他的心裡話說出來,「你只有一個學期了,待在我身邊的時間,我捨不得;我不想那麼對待你,我也不能那麼對待你,我們之間的關係和以前不一樣了。」
這裡她提到分別,宋恩丞的眼淚掉了下來,他自己也嚇了一跳,很迅速地用手背抹去了。這是分別之人提出的分別啊,這是第一次如此直面的分別啊,他像畏懼災難一樣畏懼它。
李雙睫不會發現不了他流淚的。她看到了,低頭,過分主動地挪到了他的面前。至此她又做出一件出乎宋恩丞的意料的舉動———今晚她出人意料的地方太多了,多到讓人害怕。
宋恩丞終於忍不下去,他的眼淚撲簌簌地落,像雪一樣不停。他哽咽著聲音,壓抑的情緒得到緩釋。他攥住李雙睫搭在他膝蓋上的手,要她起來。他不要她低於他的視線去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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