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方渺得到了一个小医药箱,还有她心心念念的wifi密码。有了网,她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两眼放光,兴冲冲地扒了两碗饭。
萧氏的伙食太好,她打了个饱嗝,心里很是满意。
饭后,方渺自觉戴上面纱,开始处理伤口。
她伤的是右手手指,丝帕缠着她的四指,一点也不影响她吃饭。方渺举起手端详片刻,这蝴蝶结打得很漂亮,但丝绸质地光滑,已经有些松了。
她揪着一个角,轻轻一拉扯,手帕顿时松开,落在桌案上。
方渺手上还残留着些许血渍,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变成了红褐色,伤口处结了几个浅浅的痂。
她将双手浸入水盆,打算稍作清洗再上药。
卧室内,水声轻响。
这时候,方渺的目光落在桌上躺着的那块丝帕上。
浅青色的帕子被污了小半,或深或浅的铁锈颜色很不讲道理,在上面染出极为刺眼的不规则图案。
方渺将它拈起来,一同浸入水中,两手轻柔地搓着。很快,血污变成了很淡的粉色印记,就再也洗不掉了。
揉搓中,方渺发现丝帕的一角绣了小片竹影,形态自然生动,一个名字隐藏在竹叶之间,毫不突兀。
她推开小窗,将拧干的丝帕撑开,迎着日光,轻声地读出了那个名字:“萧……玉……”
“萧玉随。”她又念了一遍。
这是那个银发帅哥的名字吧?
怪好听的。
晾起手帕,涂了药,忙完这些事,方渺彻底闲了下来。
萧姨住在西院的一个侧屋里,随时听方渺差遣。方渺要什么,她就拿来什么,问什么就答,态度十分谦卑,方渺却觉得不太舒服,只觉得她看过来的眼神太过小心翼翼。
跟接她来萧宅的司机一样,眼神里满是敬畏、好奇……却不敢靠近。
那是一种藏得很沉的恐惧。
怎么了?她要嫁的死鬼老公是什么重量级人物吗?还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嘎了?
幸好方渺也不是来交朋友的,她本就是替嫁之人,也不想跟萧家人靠得太近,跟萧姨保持距离才是明智的做法。
午睡前,方渺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倚着门扉,问出自己非常好奇的一个问题:“对了,萧姨……”
“我在街上经常看到摆在外面的神龛,”她打了个哈欠,抬手掩去眼底的生理性泪水,“你们是在供奉哪一位……神仙吗?”
关于神龛,蓉城的生活论坛里众说纷纭,没个结论,最为人所接受的说法就是养小鬼,由于萧氏家大业大,传着传着,变成了供奉鬼王。
萧姨听她这么说,脸上的表情顿时充满了敬意,她犹豫了几下,轻声说:“是萧先生。”
方渺:“……?”
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方渺又问:“我在这里好像没看到神龛?”
“在的,”萧姨声音更小了,怕被人听见一样,“萧先生就在这里……”
方渺有些凌乱,仿佛看电影遇到谜语人不说人话,于是她也打起谜语:“那个……你们都有叠纸吗?”她边说边比划着,“就是小小的,红色的纸?”
萧姨被问得满头雾水,方渺也不敢详细地说出自己往神龛里塞东西了,好像还拿到了回礼,这个话题便草草结束了。
想起那几个不翼而飞的小东西,方渺心里有几分失落,她还挺喜欢的呢。但很快,她就沉浸在手机游戏中,无暇去想这些了。
晚饭也是萧姨前来送餐,方渺一个人吃。
整个院子里就她们两个人,萧姨很安静,没事不会跟方渺说话。方渺也不多话,精力都放在手中那一方小小的屏幕上。
天色暗沉,山风呼啸。
她抬起头,细长的颈子扭动几圈,放松酸痛的肌肉,对着小窗外的那轮弯刀月,想着:方子清已经顺利出国了吧?
接着,方渺打开各个通讯软件,浏览了一遍,信息欻欻欻地冒出来,就是没有方父方母的来信。
看来是一切顺利咯?
梁许的顶置头像亮着红点,积攒了十几条未读信息。
方渺点进去看了一遍,看着看着,突然有些难受。
最后一句赫然写着——
[你就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当晚。
方渺躺在古色古香的大床上,没有梦到未来,却梦到了很多年前的往事。
那时候,方渺还是一个路都走不稳的幼童,跟大自己六岁的姐姐方子清关系很亲密。
方子清给她喂饭、带她洗澡、陪她睡觉、为她讲睡前故事。方渺几乎是被姐姐带大的,对那对不着家的父母都没这么黏糊。
后来方渺更大一些了,也这么问过方子清:“姐,爸爸妈妈在哪里?”
方子清升了初中后变得很文静,眉眼温柔,把她抱到大腿上,说:“爸爸妈妈要赚钱养我们……渺渺陪姐姐写作业好不好?我们都要认真学习,给爸爸妈妈争光,这样他们才会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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