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肾上腺素压下去的疼痛,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向四肢百骸蔓延。
程肆疼得浑身散架了一样,他跌回病床,嘶嘶地吸着气,环顾四周,而后微微愣神?:“这是在医院?”
“是。”温西按了下呼叫铃,“我叫医生。”
这里和程肆印象中的医院完全不一样,没有那?些一成?不变的医疗布置,也没有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说是病房,更像一间居家的卧室,却又拥有病房的全部功能。
温西看见他的打量,解释道:“知道你不喜欢待在医院,你昏迷的这两天我就让人?重新布置了下。”
程肆动容地望着她,露出了醒来后第?一个释然的笑容,他小声说:“谢谢。”
“是我应该谢你。”
温西望着窗外荡漾着灰尘的微光:“一会儿林警官他们会上来,你把程阿姨给我u盘的事如实告诉他,不用做任何隐瞒。”
顿了顿,她冷笑:“至于许蔺深,就算有你的指控也很难定?他的罪,但没关?系,你相信我的话,我很快会让他付出代价。”
程肆听话地点点头:“我相信你。”
温西被他这副乖得过分的模样逗笑,接着道:“你在这好好养伤,出院后还和从前一样,再遇到危险也别怕,林警官和我的人?都会保护你。”
听到这儿,程肆反应过来她的言外之意,立即问:“那?你去哪里?”
温西听到隔断外面传来拉门的声音。
在医生护士进来前,她弯弯唇,在程肆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没有多说什么,只有几不可?闻的一句:“等我电话。”
程肆受的都是皮外伤,再加上他身体底子?好,在医院住了五天就出了院。
林警官对他的问话结束以后,程肆回到家,除了偶尔透过小区窗户会看到楼下风雨无阻跟着他的那?几个保镖,他的生活暂时恢复了平静。
温西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以至于程肆恍惚觉得当时在病房里看到的可?能真的是温西的幻影。
那?些保镖对他没有恶意,其中年?长?的那?位偶尔还会和他打招呼,告诉他关?于温西的近况。
吴成?业对他说:“温小姐很忙,因为u盘的事,很多人?都在找她,她暂时不能出现在公众视野,还差一些证据,让你不要担心。”
程肆便问温西过得好不好,吴成?业言简意赅地回答:“还可?以,就是吃的东西不合胃口。”
程肆几乎可?以想象出来温西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他抿唇笑了笑,让吴成?业帮他转告:“那?等她回来,我给她做很多好吃的。”
他没有其他能为温西做的,除了这些,就只剩下乖乖地等。
还好他最擅长?等待,也习惯了等待。
因此比想象中好受一点。
程肆的生活基本是规律的三点一线,贺予初的公司,菜市场,和他租的公寓。
除了每次见到吴成?业他眼睛会亮一下,期望从他口中得到关?于温西的只言片语之外,其余时候他几乎没有任何情绪,平静而沉默。
直到吴成?业发现,程肆每次去买菜,几乎都只买芝士、鲜虾和意面。
也就是说,他的晚餐顿顿都是芝士鲜虾面。
他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温西,温西在电话那?头无言许久,最后说了句:“你告诉他,我想吃的东西还有红烧排骨糖醋鱼,对了,青菜也喜欢。”
果不其然,这之后程肆每天的晚餐便发生了变化。
除夕那?天,是温西离开的第?二十?天。
喻楠楠和往年?一样邀请他去家里过年?,他父母还在的时候,两家人?的年?夜饭几乎是一起的,所以父母不在了,喻家也没有将他落下。
他和喻家人?一起守岁,早上又起来陪着她们去庙里拜神?。
他没进去,就在外面等,等的过程中终于接到了温西相隔二十?来天的电话。
当时他手里还抱着喻楠楠买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电话接得手忙脚乱,怀里东西差点掉一地。
他顾不得许多,干脆把东西全部放地上,迅速将手机贴在耳边:“温西?”
那?边顿了几下,带着笑意回应:“是我。”
这二十?来天,程肆积攒了许多话想对温西说,可?临了,他反而眼眶一阵发热,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只能压着快要溢出胸腔的思念,沙哑地“嗯”了一声。
“新年?快乐。”温西的语气听起来还算轻松,像是事情进展得顺利,主动安抚他,“别担心我,很快我就能回去了。”
程肆一颗悬着的心才算稍微回落,便也对她说:“新年?快乐。”
“你在外面?”温西好奇地问,“我听到了有人?说话。”
“嗯,我在寺庙外,周围很多人?,”程肆道,“都是来拜神?的。”
温西:“你要去拜吗?”
“我不去,”程肆说,“我陪小楠她们来的。”又把在喻家过年?的事说了。
“为什么不去?”温西似是想到什么,“有人?跟我说,你曾经?把整个南江灵验的寺庙拜了个遍,这次怎么不拜了?”
程肆一下便猜到这个“有人?”指的谁,他窘迫地承认:“以前是拜过,但我现在不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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