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狡兔三窟,但凡有点儿家底的商人,只要有未雨绸缪之思,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当别人都以为纪家的后路会是放在西域的时候,纪家就安全了。
纪澄又细细地将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把所有容易疏漏的地方又再想了一遍,直到自己确定没有什么疏漏了,这才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近黄昏,纪澄去老太太的屋里陪她说了会儿话,用了晚饭,消过食这才准备入睡。
梳洗完毕上了床,照例就该去九里院了,但纪澄只觉困乏,又懒怠去应酬沈彻,所以迟迟不愿意起身,可她也知道今晚不去,沈彻更为以为自己心虚,不知会玩出什么手段来。
等纪澄到九里院的时候,已经是繁星满天,四周都静悄悄的了。顶上的小院子一丝灯光也无,纪澄从衣橱里钻出去的时候,第一眼看去只觉屋里空无一人,她心下微喜,准备再看看确定没人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结果纪澄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见沈彻正背对着她盘腿坐在院子里的蒲团上,一动也不动不知在做什么,姑且当他是正吸收日月精华吧,反正于武道纪澄也是一窍不通的。
纪澄也没去打扰沈彻,乐得自己一个人抱腿屈膝坐在门边,他不开口的时候那才真是天下太平。
过了好一会儿纪澄都快睡着了才见沈彻有动静,等他走过来时,纪澄眼尖地看见他嘴角有一点深色污渍,只是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只好用手指了指沈彻的唇角,“你这里有东西。”
沈彻很随意地用拇指把嘴角的东西抹去,纪澄当然不会觉得那是什么偷嘴的污渍,心里猜测着沈彻该不会是干了什么坏事儿受伤了吧?
人受伤或者生病的时候,脾气容易变坏,纪澄小心翼翼地甚至连喘气儿都不敢带出声的。
“灯都不会点了?”沈彻问了句。
纪澄忙不迭地找出火折子把白纸绘粉色山茶的灯罩取开,将那蜡烛点燃。
“你的手没事吧?”沈彻问。
“没什么事。”纪澄淡淡地道。其实还是有事儿的,那竹毛刺刺入了纪澄的手指,费了柳叶儿好大的功夫才将刺挑出来,这会儿纪澄的指尖还红着有点儿发疼。
“我看看。”沈彻拉过纪澄的手,在她红肿处捏了捏,纪澄疼得倒抽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又听沈彻道:“伤口里还有东西没清理干净,都开始化脓了,你的丫头怎么帮你处理伤口的?”
纪澄嗫嚅道:“下午已经费了很大工夫把竹刺挑出来了,剩下的大概是弄断了,在里头也不好挑,过几天自己会出来的。”
沈彻冷哼一声,“你不是挺怕疼的吗?怎么这会儿一根竹刺在里头你又能忍了?”
纪澄眨巴眨巴眼睛,不确定此刻冰着一张脸的沈彻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荤话。
说话间沈彻已经将纪澄伤口里断掉的竹刺挤出来了,指尖开始汩汩地冒血,沈彻伸手掏了纪澄的手绢替她将伤口裹住,“按住止血,我去拿药。”
白色的药粉撒上去,很快就止了血。
处理好了伤口,纪澄还以为沈彻要开始算账了,他惯来这一套,上回送自己一把剑纪澄还以为他当时是开心,结果翻脸比女人还快。
结果沈彻什么话都没说,微垂着眼皮开始动手煮茶,神情有一丝恹恹,若纪澄是王丽娘之流此刻大概就要心惊胆战了,疲惫总是厌倦的开端。
纪澄心里其实也挺担心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别沈彻这时候又不玩了,那她会吐血的。
沈彻给纪澄斟茶的时候,纪澄以手盖住茶杯,“不如喝点儿酒吧,天天都喝茶,倦了。”
沈彻笑了笑,“还没到以酒消愁的地步。”
纪澄的心思被沈彻一眼看穿不由讪讪,“那你是怎么了?受伤了?”
沈彻没回答。
纪澄再接再厉地道:“你刚才嘴角的是血迹对吧?”
“你这是关心我?”沈彻挑眉问。
“没有。”纪澄干脆地回答,如果她说是,那沈彻才会怀疑哩。
沈彻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纪澄心里却憋得厉害,怎么沈彻一句话也不问她?(ww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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