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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成俗的东西谁敢打破?那是与多少人为敌的自毁之举啊!就连历来开路的先锋打破的也仅仅只是旧规则罢了。
容苏明牙关紧咬,手中红头投箭一把投出,正中铜壶壶耳,眼底冷光浮动,鬣狗般的恶戾让人心底发怵,话语却是随意:“开罪整个歆阳纸行做甚,总务知我,某从头到尾要办的,唯大成商号一家耳。”
没人会嫌自己钱多,快钱旦来了第一次,后面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直至永不能回头,如同沾上五石散的人不至倾家荡产人死身亡不会罢休般,容党赚脏钱也愈发疯狂。
容昱当官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各种打点孝敬以及人情世故在官场上那般重要,出手少了简直是自毁前程。
他身上的治国理事的本事只是敲门砖,但迈上朝廷官场,每一步路都是由金银和尸骨铺就。
这就给了容苏明一个替父报仇的绝好机会。
或许也不是真的要报仇罢,她答应过祖父今后会与几个兄弟姊妹携手共进,甘苦同当,但她心里始终过不去这道坎,包括箫姨娘的死以及胞妹容灵澈的失明。
自容党拉起大成的招子起,容苏明就没停过找茬儿。
大成事纸业,容苏明就追着大成揪容党的尾巴,不过就是顾及着面儿上关系,叔侄二人从未正面交锋过罢了。
丰豫既办陶氏,与陶氏合作密切的大成自然跟着损失惨重。
容党知侄女针对,亏损不少后选择暂时不与丰豫短兵相接,未过半年,大成转而事秦国酒,因涉及他国且要提防丰豫,容党而未敢在账面上多做手脚,孰料丰豫竟拿着事纸赚来的钱同样转而事酒。
大成事秦酒,丰豫就事晁酒,总之与他为敌。
大成事酒少得利润后立马转而收购新茶叶成批卖,丰豫就不疾不徐跟在后面,拉起车队做水陆两方走货运货生意,但抓出点端倪,丰豫就会毫不犹豫给大成一刀,硬是不给大成留任何活路。
步步紧逼却又不把人逼死,大成每每巨亏大损走投无路时,生的转机就会恰到好处地从天而降。
容昱需要钱,容党无论被逼到哪种地步,他都不能且不会彻底放弃。
三年后,容老太爷患病卧床,世上再没人能拦住容苏明,这个鬣狗一样让容党惧怕且厌恶的人,成了他永远都无法摆脱噩梦。
容苏明二十二岁时,大成走货番邦夹带东珠被异地公府查出,朝廷明令禁止东珠外运,此罪重,大成垮得只留下了个空壳子。
当官的容昱立时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容党硬生生吃了半年的异地牢饭,才被他三弟容棠想方设法花巨额银钱赎出,险些命丧他乡。
给容昱提供钱财让他在官场继续打拼的人,彻底成了容苏明的丰豫。
容党回家后着人查东珠之事,种种迹象表明,使大成夹带东珠被查出的正是容苏明。
大成彻底赔光,容家二房身负巨债,偏生遇上容昱媳妇难产,一尸两命,长孙未能降世,容党一病不起。
真正把叔侄俩推上两立台的,是一年后容筝的死。
那年夏末,朝廷突然对海上倭寇浪人用重兵,沿海一线全面封锁,商船回岸,百姓内迁,丰豫断了支柱生意。
近些年生意发展太迅猛,经此突变,丰豫尾大不掉,容党联合不少歆阳及外地商号,意图一举击垮容氏丰豫。
入冬,容筝病重,却瞒住了容昭。
“阿姊无须担心,我这不过时疾罢了,吃几副药就好,倒是听泊舟学话,说丰豫情况不大顺,阿姊注意康健为要,生意何时都可以再做。”双目空洞无神的姑娘靠在床头,瘦得眼窝都陷了进去,唇边却始终扬着浅浅笑意。
似乎什么困难都将会过去,乌云散去时,阳光会重新普照大地。
容苏明因生意之事已不眠不休连轴转了三个昼夜,路过家门进来看看胞妹,停不了两口茶时间。
她没察觉出来别的什么,握了握妹妹的手,交代道:“好生养病,外头的事有我处理,待熬过这个冬,开春后咱一家上与君山嗅花踏青去。”
“好呀,阿姊这回可要说话算话!”
“绝对算话!”
孰料一别就是今生今世,言出必行的人只失信过妹妹,这次,她又是说到没做到。
阿筝走了,走在那年冬天最大的一场风雪即将终结时,走在漫天阴云即将散去时。
隐忍,容苏明选择暂时隐忍——容昱出年后将会擢拔,而且有个内阁高官看上了容昱,想招容昱为女婿,身为容昱家族一员,谁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生事端。
二房叔父婶娘可憎,大哥哥容昱诚然无辜,说得诛心露骨些,容昱做官对容苏明以及丰豫而言,绝对的利大于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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