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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春想摆摆手,道:“你素来晓得的,我虽爱凑热闹,但对人情往来着实不喜,容昭都不在家,那些与生意相关的宴席聚会,我去了也不能如何,只多认识几个内宅家眷,男男女女觥筹交错,只叫人觉着心累。”
华珺图给自己斟茶,笑道:“你就是懒呗,以前被你阿娘拽出去参加那个参加这个,也没见你敢说半个累字,如今可好,掌家后本该更加顶事的,你却被你那口子惯得愈发懒散任性了。”
“关她何事嘛,”花春想拍拍身上被如意弄脏的地方,温顺的眉目看不出丝毫别的情绪,“我懒这件事是天生的,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
华珺图若有所思地挲摩着自己的眨巴,须臾道:“六呀,你这是遇见什么事儿了罢?不然为何自我进来起,我就觉得你哪里不对劲呢!”
花春想讪讪一笑,挑眉道:“没事,真没事的,不过就是我自己带着孩子闷在家里,有些无聊罢了。”
“那个谁,”华珺图朝院门方向抬下巴,道:“那个大肚子的,没再来你跟前寻事罢?她还在这里住着没?”
花春想道:“容昭早就把人给弄走了……老华,难得今日天气宜人你来寻我,要不要下一盘?”
“嘿,来就来,”华珺图挑眉,开始挽袖子:“上次被如意捣乱,输你整整十七个子,今次定要赢回来不可,你输的话就请我吃……话说这个季节你家有甚好吃的?”
“唔,好吃的也还挺多,赢了我你随意上厨房挑选食材去,我做。”
……
都说商人重利轻离别。
在不知第多少封书信寄去朝歌而石沉大海后,方绮梦从苍州离开,取道相州,又在陈宿城逗留几日,终于在冬月中旬一人一马回到了歆阳。
五花儿街,丰豫总铺:
刘三军那消瘦的身影还在那边上下忙碌着,归来的人耳边尽是熟悉的乡音与话语。
“总务留步!方才蔡城送来快马,请您定夺最终契约。”
“蔡城的事去找盛理事,鸭场昨日上午说下午就把购苗割单送来,然我至今未见东西,叫人过去催,莫再想像上次那般给我糊弄过去——方总?!”
伙计应声而去了,拐回头准备上楼去的刘三军堪堪与方绮梦打上照面。
中年男人似乎永远都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淡定模样,鉴于手里捧着几本簿子不便好好行礼,便略略叉了手,道:“这趟出去时间不算短,您一路辛苦,相州的快马是六日前送到的,暂押在柜上。”
方绮梦挠挠额角,抿着嘴低低笑起来。
“这趟出去时间不算短。”——这是在说方总公务室里积压了许多事情待处理。
“相州快马六日前到。”——这是在含蓄地说方总晚归了整整六日。
“暂压在柜上。”——则是在说虽然大总事人不在总铺,但该由大总事亲自过手的事情,别无任何人敢越俎代庖。
刘三军此人,似乎从来没有说过半句多余的话,就连多日不见的寒暄,他竟都只是用“一路辛苦”四个字带过。
“嗐,这不是半道上又绕去陈宿了一趟么,”方绮梦用一副哥俩好的豪爽抬手搭上刘三军肩膀,边说着边把人往楼上带去:“我还特意给你带了礼物呢,陈宿的特产呦……大东家?东家不在家就没有她的份儿——”
楼梯上到一半,方大总事还不忘回过头来交代正在柜前签归单的毕遥,“别忘了把压在柜上的东西捎上来!”
刘三军被半路劫来大总事的公务室,下意识地就从书案上堆积的文书中挑出重要的放在显眼地方,道:“都是需要您回来后立马就过目用印的,您抓紧时间处理,后续他们才能继续推进。”
“我这才刚回来呀,总务,”方绮梦一屁股坐进椅子里,指着倒扣在茶几上的空茶壶,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推脱推脱,那边即刻就“当当当”地响起几声敲门声——
总铺的年轻伙计端着壶嘴冒热气的茶壶走了进来,分别给大总事和大总务斟了茶:“大总事请用茶,大总务请用茶。”
大总事:“……”
大总事干干一笑,自己研了墨开始翻看急件。
那些文书里都有需要和总务这边结合的地方,刘三军干脆也没走,坐在那边安静地翻看手中簿子。
俄而,毕遥抱着半人高的快马件踢门进来,下巴抵在最上层那包裹严密的件上,艰难地把手靠近过来:“总事,这儿有一封您的私件。”
“先放茶几上罢,”方绮梦头连都没抬,又快速翻看几张册子,她忽然问刘三军道:“我不在歆阳的这些时日,听说缉安司抓了提灯师卞髦,是以茶肆酒家生意见长或可理解,但十六浦码头和漕运是怎的一回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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