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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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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温眠的一句话就是, 两个单身狗老男人的惺惺相惜,季时景之前也听说过她吐槽, 不过一笑置之。

温家父母出现变故, 两家是世交,温眠父母双亡后无人照料, 便寄居在容琛家里,季时景倒是对那个姑娘有些印象, 是小他们好多的小学妹, 好像对容琛有一点过分特殊的依赖。

小姑娘每次见到容琛都是很欢喜的样子,她要星星有星星, 要月亮有月亮, 敢于过分直白的表露自己的想法,但无论是什么,容琛到最后都会被迫全盘接收。

季时景和容琛其实骨子里都是很淡漠的人,在两个人的身上, 责任可能往往大于情感, 他们都是会惯用理智来思考事情的人, 不会因为什么事情影响自己的判断能力。

比如,容琛明白,他既然担负起了照顾温眠的责任,便不能够直面回应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这种感情对他而言,是不能存在的。

两个人之间相差的不止是八岁的年龄差,更有社会目光的不解,而年轻的女孩子总是觉得喜欢就能跨越一切,可是在两个人走到一起的过程里,远远不像她所想象的那样简单,更何况,容琛害怕温眠日后会后悔。

这件事情上,季时景和容琛的认知过分相同,他们都希望自己选择的另一半可以坚定不移的明白自己心中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是不是错误的把某种情绪理解成感情,亦或是,就像季时景希望宁挽霁认清自己的心意一样。

清隽瘦削的男人手指过分的纤细好看,季时景坐在高脚椅上,手指端起高脚杯的底部,酒精辛辣的气味一瞬间在他舌尖蔓延开来,他不太明白宁挽霁为什么总会贪杯,事实上就算是再好的威士忌与白兰地,在他眼里看来,都只不过是闲暇时无趣的调味剂,仅此而已。

适当的酒精或许会让人放松,但是过度的酒精只能起到麻痹大脑的作用,季时景一向不喜欢和醉鬼讲道理,对待宁挽霁也是如此,因为她每一次醒来的时候,都会把之前发生的事情选择性的遗忘的一干二净。

或许酒精激发了她自己心中真的想说的,想做的,也或许,酒精能无限麻痹人的神经,从而放大人心中的欲望。而宁挽霁在酒醉之后会做出的举动,也只不过是因为她被酒精驱使着大脑神经中枢,从而迫使她不得不做出那样的行为。

季时景从不会放任自己喝醉,他觉得放任自己喝醉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将自己麻痹的,不清醒的一面展露给他人本来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季玄策是军人,而他是商人。

军人和商人无论哪种,都不会任由他人在自己卧榻之上酣睡。

所以季时景永远铭记着一条,酒可以适度,但绝对不能过量。

容琛和季时景不是一个中学的,但两个人年纪相当,性格也相似,所以也算是一定程度上无话不说的好友。

看到季时景只是微酌了一口,复又将手中的晶莹剔透,做得小巧玲珑的高脚杯放下,五彩斑斓的液体在透明的高脚杯中,被光线折射,晕染出不规律的形状,容琛坐在他身侧,开口道:“你这是打算和她同居了?今晚出来聊天,是因为紧张?”

倒也说不上是紧张,在这之前,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次数不算多,但委实也算不得少,大约有过几次的经历,也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季时景只是会考量,一个独居女性的家里突然多出来一位异性,会不会很不习惯。

微凉的酒精能够让他处于神经系统短暂的兴奋之中,又不至于影响他的考量。

“你是不是觉得不太习惯?”容琛又接着道。

这件事情,容琛其实,还算是有相当的发言权,因为起初在他刚把温眠带到他家里的时候,也面临着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女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之间的微妙状态。

容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担心他搬回去,会让宁挽霁觉得不自在,但是那天夜里宁挽霁说得没错,现在家里,知道他和宁挽霁到底是什么关系的人,就只有苏妤。

苏妤是习惯守口如瓶的人,并且也格外的玲珑剔透,就算季时景和宁挽霁两个人谁都没有点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那天第一次在医院,苏妤便看出来这两个人是合伙糊弄她,可她也没过分的挑露出自己的想法,还若无其事在季玄策和季如晦面前配合着替他们两个人打掩护。

但日子久了,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如果他们一直这么继续下去,或许哪一天,两个人真实的处境就会被公之于众。不过,季时景也有自己的私心在,那天宁挽霁邀请他回去住,他答应的原因不只是这个,更为确切的是,他好像能确定自己真实的心意,但却无法确定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听了容琛的问话,季时景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又接着抿了一口鸡尾酒,这酒的颜色很好看,前调有些甜,后调有些辛辣,是属于女士酒,如果宁挽霁在这里,很有可能也会贪杯,但季时景不会,也不可能叫她喝多。

“容琛。你说……”季时景语气微顿,接着道:“你最初和温眠在一块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哪里都不方便?”

“这句话应该说完整一点。”容琛接着道:“是她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什么感觉?没什么太特殊的感觉,因为我是她的长辈。”

他比她大八岁,自然把她当成孩子,况且两个人之间又不是宁挽霁和季时景目前这种塑料夫妻关系。

“你们两个人的情况和我带小姑娘不太一样,我说,时景,之前你没有随便谈过恋爱是不是就因为她?”容琛接着道:“之前程家老爷子找你联姻,如果你真的只是为了应付婚姻,和程清嘉结婚就可以。”

但他偏偏选择了宁挽霁。

起初季时景自己也没意识到,原来有的人,并不是通过时间就能够遗忘掉,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古井无波的心,会这样沉寂下去,也不会再与其他人建立过分亲密的关系,但是宁挽霁又再一次重复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扰乱了他本来平和的生活。

他不可否认,在一定程度上,程清嘉可以说算得上是很好的结婚对象,对方对他的喜欢,这么多年过去了,季时景并非全然不知晓,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过,假如宁挽霁没和他再次相遇,他或许也会遵从父辈的一员,选择他们眼中最合适的结婚对象,即便没有爱,也能给对方相敬如宾的伴侣体验。

但是这一切没有假如,他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时间点,与她重逢。

起初去找到宁挽霁,问她,愿不愿意和他结婚的时候,季时景也曾经犹豫过,觉得自己太过突兀,他还未能完全明辨自己的心意,只知道如果失去她,他或许会后悔。

所以,在和季如晦的那通电话结束之后,季时景一个人在办公室想了很久很久,最后的决定还是找来王书越,让他找来律师拟定了那份契约婚姻的合同,他也想知道,她对于他到底是中学时期的惊鸿一瞥,到现在就会慢慢遗忘在生活里,还是会是他心头那颗永不磨灭的朱砂痣。

季时景在所有人眼里看来,都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理解他骨子里傲气与不羁的,却从来都只有中学时,看起来离经叛道的宁挽霁。

他不可否认自己身上的的确确存在着诸多,比如这样那样的缺点,他自己一直都很清楚,并且从未想过要改正。比如眼高于顶,恃才傲物,比如过分孤高,这些词听起来都不算是什么好的形容词,一意孤行也是他最真实的写照。

季时景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能存在所谓的一见钟情,他认为,一见钟情是最不科学的,通过对色/欲的最直观的感官欣赏,导致的多巴胺分泌的产物,任何人的一见钟情,都无非是出自对权势亦或是外表最普通不过的浅层次好感。

浅层次的好感只是人脑给予自己喜欢这个人的错觉而已,他不会轻易被色相这种最为肤浅的东西所迷惑,可是现在想来,如果他没有这份优越的外表,或许也永远不可能与她扯上任何联系。

这或许是他觉得自己最不值钱的外表能给他带来的唯一慰藉。

但同样的,季时景也想明确宁挽霁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意,他不会认为中学时期的暧昧能够发展成长期的可持续发展的关系,他不希望她会后悔,他一向独立自主有自己的想法,不会被他人所左右,所以他希望,宁挽霁也能够根据自己内心,最想要的东西,做出最符合自己心意的判断。

爱和喜欢本来就是相互的,季时景本性里也有过分固执和偏执的地方,他固然希望一切能有最好的结果,但他也不会是那么放不下的人,如果她觉得她对于他并不是那种心意,想要离开,他也为她将后路铺好。

就连提前准备过的离婚协议上,数落的也都是他的问题,因为季时景清楚,这个社会上,对男性总是过分宽容,对女性总是过分苛责,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他不得不和宁挽霁离婚,他也不愿意让她背负任何难听的,社会给予女性的枷锁。

但是当然,最好,季时景自然也希望,这份离婚协议永远也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

容琛看得出他心中有事,季时景的所思所想,他虽然并未能悉数猜到,但是两个人之间过分相近的处事风格,以及相识多年来对季时景的了解,让他大概能够想象得到,对方心中究竟都在盘算些什么。

“所以现在,你能够确定,她对你,不是年少时那段扰乱你平静生活的插曲了么?”

不只是确定不是,还确定,他的所有感知,所有情绪,在她身边时,都会过分的放大开来。

只有她一个人能做得到,从始至终,也唯有她一人而已。

*

季时景那期访谈节目当时是突击在办公室录了一小段,后面作为花絮,发在了《财经风云》杂志的官方微博上,点击率很高,远远超出大家的想象,主编薛怡可觉得,这期杂志应该会卖的很好,而且这期访谈的正片,也会创造在某站和某音上百万级的点赞量与收藏量。

当然,花絮放出半个月,某站的点赞量便已经突破百万,某音更是达到了几百万点赞的量级。

今天是周末,季时景说他不会很早过来,大概会晚一点,宁挽霁早上睡到自然醒,随便刷了刷花絮的评论,今天是《财经风云》周年庆的日子,周年刊与访谈视频也会一起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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