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那么推脱王雨晴的家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觉得自己教不了,她害怕会误人子弟,她……不信任自己,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好。
想起家教的事,阮鱼把床头那本数学五三拿起来验算,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吧。
早在王阿姨让她给王雨晴做家教那天,她就翻开过这本书。里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公式,看得她眼花缭乱。
她不相信,将这本书填满的会是自己。
阮鱼的手指在某段话上来回摩挲,眼泪又不争气地填满眼眶。倏然,她抬起胳膊,拍了拍自己的头,喃喃道:“辛苦啦,我会好好活下去,带着过去的你一起。”
郑负雪是笑着走进病房,毫不意外,他看见了阮鱼拍自己头的画面。
在鸠巢的时候,每当遇到冥思苦想、怎么也做不出来的题时,她就会和现在这样,拍自己的头,安慰自己,嘴里念叨着“你已经很棒了,做到这种程度也很不容易,我还是很为你骄傲”之类的话。
“又是哪道题不会了?”
阮鱼被他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手忙脚乱间把那本五三弄到了地上。
郑负雪过来捡起那本书,递到阮鱼的手上:“说说是哪道题不会,我教你啊。”
阮鱼用手拍了自己的胸脯:“吓死我了,不用,我自己能看懂。”
“能看懂,还急哭了?”郑负雪指了指阮鱼微红眼眶。
他俯下身,把书放在阮鱼腿上摊开,手指在纸上点来点去:“是这道,还是这道?”
两人离得极近,郑负雪头微微偏着:“到底是哪道啊?”
一股不服输的气儿在阮鱼心里腾腾升起,她转头想回怼,不用你教,我自己会做。
可话还没出口,就被堵在唇边。
是真的堵,一个微高,一个稍低,不偏不倚,面面相对,唇瓣相触。
俗套至极的意外,让两人的心跳不约而同地加快。郑负雪是欲,阮鱼是怕,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很平静的接吻,他们从来没有接过吻。只有赭栌,会缠着阮鱼要吻她。
郑负雪想起自己问赭栌,为什么那么想亲她,赭栌说因为很舒服,因为想听她的呼吸声。
他脑子里全是赭栌和阮鱼相拥而吻,阮鱼伏在赭栌肩头大口大口呼吸的模样,被汗水黏住的发丝紧紧贴在阮鱼的脖子上,因缺氧和被肏的爽感而失去焦距的双眼曾淡淡地扫过他。
就那么一眼,那一眼让他想了好几晚。
他想撬开她的嘴,攻城略地,一点点蚕食她全部的空气,让那颗心完全因自己而跳,让她完全依附于自己、缠绕自己。
察觉到自己想法后,郑负雪猛地推开了阮鱼,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又折返回来,对阮鱼说了声抱歉。
回到办公室的郑负雪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他觉得自己挺贱的,因为阮明烛才注意到她,而后竟然又一次心生异样。
病房里阮鱼呆呆地坐在床上,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那些耻辱黑暗的日子,因为这次意外又在脑海里翻腾。
她缓缓曲起双膝,双手交叉在胸前,两只手有节奏地拍打自己的臂膀。
嘴里轻轻念着刚刚那本五三上她随手记下的话:
“只有自己也没关系,我会活着走出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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