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藩王的先后家破人亡……
林首辅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再往下想了。
皇帝沉默着,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林首辅手上的折子,恨不得拿过来直接撕得粉碎。
他拼命想着该怎么来挽回这个局面,完全没有留意到底下的朝臣们,已是神态各异,或是震惊或是不以为然,更有几道目光透着深深的厌憎。
萧朔如今就站在皇帝身边,视线一扫,所有人的神情变化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先帝和皇帝的面子功夫做得都极好,世人都只知皇帝对藩王器重和信任,镇北王府但凡稍有异动,在天下人而言藩王就是忘恩负义,谋逆叛乱之辈。
而如今,他们偏要硬生生地撕开这层虚伪的面纱,让所有丑恶的心态昭然若揭!
对不起天下人的是皇帝,而不是藩王!
萧朔在与楚元辰目光相交的那一瞬间,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大荣朝历年的折子全都在萧朔的手里,萧朔想让它是真,它便是真,想让它是假,它就是假!
皇帝沉默了许久,终于微微一叹,说道:“林首辅。这道请封折子与前几封的字迹可是相同。”
“字迹确实相似。”
林首辅不敢用相同,只用了一个“相似”。
他已经快是致仕的年纪了,不想再卷入到朝堂风波中,可是,镇北王府与国有功,与民有恩,实在不应该因为皇帝猜忌而不得好死。
林首辅定了定神,接着道:“皇帝,就是这笔迹,若是有心人想要一仿,也并非不可能。”
他们也只能看出字迹相似。
皇帝强硬地说道:“那也许这道折子是镇北王的手臂摔断前写的。”
这说得倒也有可能,只是太过生硬了,谁都看得出来,皇帝是非要赖着这道折子来废长立幼了。
皇帝直接向着楚元辰说道:“镇北王世子,你说呢?”
“若是你仍觉得不妥,朕可令锦衣卫好好查查。”
皇帝的态度强硬了不少,今日他是打定了主意,必须了结了这件事。
皇帝的意思十分明确,若是楚元辰非说这折子是假的,那他就叫锦衣卫来查了,这一查不但要查折子“真假”,还要查查楚元辰到底有有没有“通敌叛国”。
楚元辰不答,只笑道:“若是皇上想把爵位给楚元逸,我并无二话。”
皇帝怔了怔,他本来以为楚元辰不会轻易退让,没想到,楚元辰竟然松口了?!
莫不是因为自己的那席话让他乱了分寸?
不管如何,这对皇帝而言绝对是件事,皇帝毫不迟疑地直接道:“既然阿辰你也这么说了。楚元逸听旨。”
眼见皇帝是真要把镇北王的爵位给楚元逸,众人赶紧纷纷道“不可”,楚元辰在世子之位上这么多年,他会甘心相让?
看楚元辰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可想而知,但凡皇帝敢下这个旨,楚元辰必然会反击。
首辅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了,连忙道:“皇上,舍长立幼,乃是乱家乱国之本。”
皇帝一副自己也没办法的样子:“首辅不必再说,朕心意已决。”
“皇上!”
林首辅跪了下来,想要再求皇帝改变主意,一时间,也有一些大臣跟着跪倒在地,金銮殿上,跪下了近四成人。
皇帝有种被逼迫的不快,心里只觉得恼,正想说上几硬话,就在这时,伴随着殿外的一句“八百里加急”,有禁军侍卫禀道:“皇上,是八百里加急的军报!”
八百里加急!
众臣一惊,一般也只有在十万火急之时,才用得了八百里加急。
而且这还是军报!
如今大荣四境都已平定,怎么还会突然有八百里加急?
皇帝沉下脸来,心中忐忑,说了一句:“宣!”
一个风尘仆仆的小将脚步匆匆地进了金銮殿,他单膝跪下,急促地抱拳道:“皇上,弥国犯境,江陇卫难敌,指挥使派未将恳请皇上调兵支援。”
他一身皮甲,气喘吁吁,在这十一月的寒秋中,他的身上依然汗水淋漓,凌乱的发丝粘在额头上,眼底黑了一大圈,整个人因为日夜兼程而疲惫不堪。
弥国?!
臣子们难掩惊容,弥国是大荣边境的一个小国,他不似北燕般贪得无厌,履履犯境,也偶尔会入境抢掠一番。
虽是小国,可弥国举国皆兵,凶悍远胜于北燕。
“弥国怎会突然犯境?”
皇帝沉声问道。弥国的老王去世后,各部族为了争这个新王位闹得不可开交,也因而数年都没有扩张的趋势。皇帝几乎已经完全忘了大荣还有这么一个心头大患。
小将维持着单膝跪倒的动作,抱拳禀道:“皇上,弥国新王在数月前平定了弥国,收服了各部族。”
皇帝问道:“新王是谁?”
小将直摇头道:“末将不知。”
弥国与江陇卫接壤,江陇卫指挥使一向都颇为关注弥国动向,可却完全不知道那个弥国新王是谁,他就好像突然出现的天降神兵,以雷霆之势把弥国的各部族全都打服了,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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