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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嘉彦心中一时触动,询问道:“你是哪里人?”
“小人是相州汤阴人。”
“你与我是老乡啊,我是相州安阳人,汤阴与安阳离得不远。”韩嘉彦笑道,“你若不嫌弃,我给你取个字吧。”
岳克胡心中一喜,连忙抱拳揖手,道:“谢驸马赐字。”
“你名克胡,就字燕归罢。”
“燕归……燕归……谢驸马!”
主人给随扈赐字,是对随扈表示出极大的信任,岳克胡本以为自己被调来公主府已然出头无望,却不曾想被驸马看中,这位驸马虽然无法入朝堂,但却仍然是贵人,对他此后的从军之路大有裨益。他对此有着清晰的认知。
短暂见面过后,韩嘉彦跨上马去,领着魏小武与岳克胡出了公主府,一路往城南而去。又入旧城,至万氏书画铺子前停下。她对二人道:
“我与这铺子的老板相熟,时常会到他这里赏字画,饮茶闲聊,你们便在外堂等候,自有人来侍候,若是闲坐无趣,你们也可出去逛逛,我晚食之后才会回府。”
她此后不可能总是避开身边的随从偷偷摸摸与师兄在夜间相见,与其故意隐瞒,不如干脆让身边的一二忠心随从知道自己会常来此处,反倒是一种更好的隐瞒。
果不其然,魏小武与岳克胡皆不疑有他,入铺子后,便在前堂坐下等待。雁秋反应十分机敏,见韩嘉彦带人来了,立刻便拿出待客的店家模样来,热情引韩嘉彦往后堂去,又客气给前堂二人奉茶。
韩嘉彦则在后堂见到师兄浮云子。
“你怎么现在就来了?我的手势你没看清?”浮云子感到意外。
“我知道你要我三更来,我这会儿闲的没事,何苦大半夜的往你这跑。”韩嘉彦坐下后,饮下一盏茶解渴。
“也行,你不怕让人知道你我的来往,你便大白日来就是。”浮云子道,“不过,有些事到底是不方便白日做,你现在来了,那这件事就得往后靠了,今天做不成。”
“甚么事?”韩嘉彦问。
“夜探开封府。”
韩嘉彦差点被茶水呛着,蹙眉道:“我不是让你接触接触龚守学的老父吗?怎么着,事儿不成?”
“不成,他老爹死了。”浮云子摆手道。
“死了?!”韩嘉彦吃了一惊,“怎么突然就死了?”
“倒也不是突然,就是发病了,他早有消渴症,眼疾也是消渴症引发的。一日前,服丹药,不知是放错了一味甚么药,发病而亡。”浮云子解释道,“现在,龚守学也去官守丧了,短期内无法帮我们办事。”
韩嘉彦沉吟下来,片刻后道:“不成,夜探开封府,得从长计议,怎么能说做就做。”
“开封府的路线图我都规划好了,守备情况我也摸清了,就是需要你帮我的忙,有个照应。”浮云子道。
“可以,你与我细说,我回去思量思量,择个更合适的日子行动。”韩嘉彦道。
浮云子不禁笑了:“听你这口气,你是听取了我的建议,打算让燕六娘重出江湖了?”
“是。我既然无法再上朝堂,便专心查清楚我们自己的事罢。白日闲散无事,夜间总得找点事做。”韩嘉彦回道。
浮云子从一旁的桌案上拿来几张图纸,与韩嘉彦放低声音,反复商议行动计划。约莫到了晚食掌灯时分,总算是敲定了大致的计划。
“不过……我还是觉得龚守学的老父死得有些突然,这事儿……我去探一探罢,师兄你就不必出面了。”韩嘉彦思量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浮云子点头,又在手边的汴京地图上一指,道:“行,你小心行事。他家在外城西,金梁桥东。”
韩嘉彦记下地址,适逢阿丹阿青跑单归来。雁秋今日做了羊肉面,佐以辣菜,给屋内的韩嘉彦、浮云子送了,又给外间的魏小武与岳克胡各送了一份。此间,魏小武和岳克胡相谈甚欢,已然成了好友。
吃过晚食,浮云子和韩嘉彦饮茶闲聊。
“你这两日和长公主相处得如何?”浮云子问。
“我和她……总共说的话不超过五句。”韩嘉彦苦笑。
“意料之中,不过我看你似乎对此也感到很难受?你很想和她多聊聊?”浮云子问。
“我……”韩嘉彦一时语塞,片刻后叹口气道,“按道理说,我为了隐藏身份,自然要离她远远的,但我怕这反而会造成一些其他的误会。
“公主府内人多口杂,甚至有宫中的眼线盯着,我们太过疏离,对她、对我的名声都不好。至少,我希望我们在人前,还是能表现出相敬如宾的夫妻样子来。但是如今,连这点都做不到,我恐怕再过几日,就该传出我与她不和的传言了。
“我现在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靠近她,我怕我若是太过强硬,恐怕会与她关系更为僵化。但我若是始终不靠近,也不行。”
浮云子一脸你来着了的表情,随即从一旁的书架上拿出来个包袱,递到韩嘉彦手里:“拿着,好东西。”
“这甚么?”韩嘉彦警惕地看着他。
“我早几年从一个书商那里淘来的宝贝,世所罕见。你可以打开看看。”浮云子笑道。
韩嘉彦满腹狐疑地揭开包袱,就看到了一本雕版画册,其上写了四个字“合丰春云”。揭开来一看,满眼都是春宫图,她猛得将其阖上,怒道:
“我心知天下男子好色绝不稀奇,但你一个出家道士怎么还如此?你不是说甚么美人于你如浮云吗?都是骗人的?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浮云子突然被她劈头盖脸一顿骂,顿时莫名其妙:“不是,这是好东西啊……”
“甚么好东西!满脑子男盗女娼。”韩嘉彦厉声打断他。
她真是要被气死了,今天连续被她兄长和师兄塞春宫图,难道他们觉得自己靠这种事就能解决问题吗?兄长不了解情况也就罢了,连师兄也如此,她是真的无法忍受了。
“咋的?你长兄也给了你春宫图?”浮云子猜出她发怒的原因了。
韩嘉彦鼻子里哼了一声,将手中包袱丢到了一旁的桌案上。
“哈哈哈哈哈哈……”浮云子霎时笑得直打颠,前仰后合,不能自已。韩嘉彦阴沉着脸看着他,直到他终于喘过气来,她才道:
“笑够了没有?没事我回去了。”
“唉!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也别这么抗拒,打开看看嘛。我的这一册《合丰春云》,定然与你兄长给你的不同。”
“能有甚么不同?我和她还真能滚到床榻上做那事去吗?简直不知所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这个,你看看。”浮云子只得自己翻开那册春宫图,指了指图画旁的小字,道,“这可不是简单的春宫图,这是专门描写女子之间春情的画册,这侧面的小字,写的都是女子与女子之间的故事,所思所想事无巨细。
“这可是一件珍奇异宝,据传作者是一风流女道士,自己就是个爱女人的女子,她走遍许多的地方,专门搜集女子与女子之间的轶闻记录下来,配以女子之间的春宫图画。后有雕版妙手刻录成栩栩如生的连环版画,在闽地流行。
“师妹,你是不会和长公主做那事,但你俩都是女子,你也要学着与她之间的相处之道,这本书对你肯定有帮助。”
韩嘉彦终于有些惊奇,重新坐下来,随手翻了两页,眉头拧起,心中不禁生发出一些古怪的情绪来。她面上略有些发热,阖上书,重新打好包袱道:
“好了,师兄心意我领了,还有甚么其他事吗?”
浮云子见她神色有些尴尬,暗自憋笑,道:
“没什么要紧了,就是还有一件事,我代为转告一下。阿青说他喜欢上了雁秋,想娶她。这小子还没向雁秋剖白心迹,但是和我说了,你看如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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