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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过段时间安稳下来,钱也攒够了,我就娶你过门。”翟青道。
“你要娶我,我还不嫁呢。”
“哈哈,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快去!”雁秋红着脸赶人了。翟青这才进了仓库,雁秋透过厨房窗户能看到仓库里的油灯被点亮了,不多时,灯光却消失了。
雁秋开始忙活,添柴烧灶,洗菜切配,脑海中却不禁回想起这几日的经历。这可真是她人生中最为紧张刺激的经历了,翟青说她这是跟着“受罪”,其实她内心深处并不觉得有多受罪,反而很是兴奋快乐。
她是真没想到万氏书画铺子还内藏玄机。这铺子原是一处酒场,因而在铺子内院的下方,还有一个地窖,原本是用来储酒的。
浮云子盘下这里后,将地窖入口改造了一番,做成了一个相当隐蔽的入口,口子在仓库大柜里面的一块隔板后。这个隔板需要掌握一定的机巧,推挪固定的位置,才能打开。
为了能及时得到外界的动向,浮云子从地窖内牵出一根线到外间的仓库中,绑在了柜子后的一根钉子上,一拉扯,地窖内的铃铛便会叮铃作响。
那地窖之中,还严密收藏了大量稀奇古怪的顽物与武器,相当一部分看上去邪门歪道,十分诡异,都是浮云子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淘来的宝贝。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私人的武备工坊,浮云子会在这里捣鼓相当多的小玩意儿,浮云子平时会使用的暗器、机关,还有几人的夜行服、武器携行具、仿燕六的面具,这些东西全都是浮云子在这里制造出来的。
而如今,这地窖内住进了四名新的来客,茶帮四人在里面住了两三天了,此过程中万氏书画铺子也经历了三波官兵的入屋搜检,地窖中的四人都安然躲过。
香味飘出,雁秋很快炒了两道可口小菜,装了食盒便出了厨房进仓库,反闩好库门,她打开了机关门,翟青在入口给她留了一盏油灯,她提着油灯沿着台阶往下走,不多时狭窄的通道为之一阔,一片相当宽敞的地下空间展现在眼前。
浮云子在原本的武器收藏柜旁铺了四张地铺,茶帮四人就睡在这里。此时的浮云子正在不远处工坊的工台上捣鼓着什么东西,翟丹和翟青正在陈硕珍三人身前的矮桌旁布置晚食。雁秋将自己炒的两个菜也送了过去。
她又去看了一下段成才,他的伤被控制住,正在缓慢恢复。可眼下还处在昏迷之中,短时间内不知何时能苏醒,必须每天靠人喂一些流食维持生命。
“实在感谢,劳你们如此照拂。”陈硕珍三人向丹青兄弟和雁秋行礼。
此时浮云子突然从工台旁跳起,飞身过来,蹲在陈硕珍身旁,剥开手里的一块半掌大的丝绢道:
“是不是这一层?”
陈硕珍道:“是,老帮主说就在这一层,有重要的布防图。那布防图在当时是对西夏最重要的军事机密,彼时正被叛徒送往西夏。半路上,被平渊道人与老帮主阻截。那叛徒狡猾,偷告官府追索老帮主,因而当时还有官府追兵在身后。可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画在撕扯争斗之中被用剑劈开了。叛徒重伤平渊道人突围而逃,平渊道人一时难以继续追击,手里只有画的残尾。他让老帮主继续追,抢到画直接逃,不要回头找他。后来老帮主将画抢了回来,但叛徒太狡猾,弃画而逃。自那以后,平渊道人与老帮主也再未碰面,二人各自保存了画的一部分。”
“叛徒是谁?”
“宫廷画师李玄,这幅《韩熙载夜宴图》仿作,以及仿作之内的布防图,都是李玄所画。”
“所以李玄就是夜宴。”
“应该是。但此人早年间出身楚秀馆,非常神秘,极善伪装,还特别会用毒,有好几重身份。谁也不知道他的真身究竟是谁。”
“布防图现在还夹在画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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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还在,因为布防图离开了上层的韩熙载夜宴图,就不完整了,必须互相嵌套贴合,然后透光分辨出其中采用了特殊颜料的笔画,才能勾勒出一幅完整的布防图。老帮主实在没这个本事,最后只是把尾部裁齐,重新装裱。只需确保这幅画不会落入敌人之手就行。”
“那这画怎么又到扬州画院去了?”
“因为茶帮本身并不安定,老帮主去世后,总部转移了好几回,金银财宝不是丢了,就是被拿去卖钱了。那幅画就是丢了,我一直想找回来,但死活找不到。竟不知被扬州画院给收了。”
浮云子已大致弄清楚了原委,他缓缓坐在了地上,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错过了前情的翟青与雁秋一脸迷惑,为什么平渊道人会和茶帮老帮主一起去抓叛徒?
翟丹看了他俩一眼,忽而冷不丁念了两句诗:“西流不返日滔滔,陇上犹歌七尺刀。恸哭应知贾谊意,世人生死两鸿毛。”
“拽什么文?”翟青瞪他。
翟丹问:“知道这诗叫甚么名字,写的谁吗?”
翟青摇头,翟丹道:“这诗叫《杨无敌庙》,写的是杨业杨无敌。”
陈硕珍望着他们,接道:“我本姓杨,祖上是杨无敌的嫡系,不过并非是亲属。茶帮老帮主是我的父亲,曾追随杨文广征战多年。平渊道人本名刘兴武,他父亲是刘平刘士衡。杨刘世代交好,因而我父亲与平渊道人私人关系很好。”
“刘平刘士衡……是三川口之战被俘的那位大将刘士衡!?”
“是。”
“曾传闻刘士衡与西夏女生子,难道是真的?”
“是真的。刘平身死异乡,诸子早卒。只有一个小儿子刘景文眼下还活着,人在杭州。刘景文半生艰难,官运不济,今年五十八岁了,才刚刚凭着苏东坡的举荐得以升官。然而,世人只知刘景文而不知刘兴武,刘兴武的命运更为悲惨,他是不可认祖归宗之人。”
地窖中响起了倒吸气的声音。
……
蔡香亭负手在自己屋前廊下来回踱步,神情时而愁闷,时而惊惧,时而愤恨。
本想着这回能抓到燕六娘的小尾巴,坐实她与曹国长公主之间暗通款曲。却不曾想,燕六娘大闹开封府,而他安排在公主府之外的眼线,也同时被燕六娘吓得魂不附体,好几个一病不起,再也不肯盯梢公主府了。
蔡香亭猜测多半这燕六娘是有同伙的,故而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只是对方显然也发现了有人盯梢公主府,蔡香亭能猜到,对方多半已然反向追踪到了自己。
蔡香亭无比慌张,眼下他在明,燕六在暗,这个女人阴狠至极,压根不知她何时会对自己下手。因而他必须尽快想办法自保才是。
他将此事与孙绍东一商量,孙绍东就说他再去想办法。这一回,他要找个能对付燕六娘的人。昨晚他来信,说是人已经找到了,今日就会带来见他。蔡香亭担惊受怕了一整晚,一直焦虑地等待着。
终于,孙绍东领着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从远处行来。蔡香亭连忙上前去见礼,仔细一打量,发现这是个眉清目秀,有一点女相的小个子道士,蓄着一把俊逸的五绺长须,细皮嫩肉看着颇年轻,可一双眼睛却显得深沉沧桑,看不出年岁。
就听孙绍东介绍道:
“来,崇鹤,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北辰道长,去年上清宫罗天大醮时,与我相识。他是不世出的高道,一身高绝本领,眼下在嵩山隐修,是我磨破了嘴皮子,才肯出山助我们一臂之力。”
“孙军巡实在过誉了,小道没甚么本事,就怕不能帮上忙。”北辰道人开口道,他声音听着细弱缓慢,如在梦中一般飘忽不定,很是独特。
“道长,可有把握抓住那燕六娘?”蔡香亭连客气话都省却了,直切主题。这件事性命攸关,他不愿浪费一点时间。
“有把握,不过缺少契机。”北辰道人捻须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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