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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我就擦擦汗。这天可真是越来越热了。”韩嘉彦笑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樱泓瞥着镜中的韩嘉彦,淡笑着道:
“日头出来了肯定就热了,还是等太阳落山了再练,比较凉爽。”
闻言韩嘉彦笑着回身,走过来道:“那今夜你可得随我习练,莫再偷懒了。不然又得怪在我头上,说我不愿让你练。”
她搬了个墩子坐在赵樱泓身侧,手臂支在梳妆台上,撑着太阳穴静静观赏赵樱泓的容颜。
赵樱泓忍不住抬手抚了下她的面颊,道:“好,要练甚么都依你,我定不偷懒。”
媛兮眼观鼻,鼻观心,手上依旧稳稳当当地盘着发。假装甚么也看不见,甚么也听不到,面带绯红地完成盘发。近来赵樱泓已然不喜戴太多首饰了,故而发髻也择了最简便的,独独簪上那银打梅花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的官服昨儿送来了,今儿穿吗?”赵樱泓问韩嘉彦。
“穿还是要穿,今儿得先去皇城司报个到。”
“李娘子那里你打算何时去?”
“明日罢,明日入三伏,是休沐日。”韩嘉彦道,“你可想与我一起去?”
“想啊,我们顺便去大相国寺逛逛。”赵樱泓来了兴致。
“好。”韩嘉彦开心地笑弯了眼。
“一身的汗,快去换衣服去,我想看你穿官服的样子。”赵樱泓催促道。
韩嘉彦听话地去了屏风后更衣,不多时走了出来,赵樱泓望向她,眼前一亮。
韩嘉彦眼下身为勾当皇城司公事,为从七品武官。按规制,穿绿缎窄袖圆领公服,配银銙革带,足踏皂靴,头戴乌纱交脚官帽。这交脚官帽帽翅向上交叉束在脑后,乃是武官日常的首服,方便行动。若要入宫面圣,还得佩戴展脚官帽。
韩嘉彦穿过文臣的公服,赵樱泓却还是感到很新鲜,这回的武官服将她英姿衬得越发淋漓尽致,丰神俊秀,朗逸非凡。
“怎么样?”韩嘉彦笑问。
“好看。”赵樱泓回道,随即看了一眼身旁的媛兮。媛兮顿时领悟,躬身一礼,迅速退下,带好了门。
韩嘉彦走了过去,再次坐在了赵樱泓身侧。赵樱泓理了理她的领口,道:
“我家六郎,合该服红服紫。”
“绿袍也挺好。”
“皇城司不是好差事,你是状元之才,实在委屈你了。”赵樱泓不无痛心道。皇城司被全大宋的文臣武将视作瘟神,虽然待遇还是很好的,升迁也快,可顶天了也就到正六品结束,本身地位并不高,还会被暗中鄙夷。
“无妨,便宜行事。”
“我为何不是……前朝公主……”赵樱泓哽咽道。
“樱泓……莫哭莫哭。”韩嘉彦连忙捧住她的面庞,以拇指抹去她落下的泪,“莫要再挂怀了,如今的我真的很幸福,你是我人生最珍贵的宝物,是上天赐给我的。甚么仕途名利都不可比。我的志向,你和官家也可以帮我实现,我也不是非要站在台前。”
“可我想让你青史留名。”赵樱泓轻声道。
“能与你成婚,我已经青史留名了。”韩嘉彦笑了。
赵樱泓被她逗笑:“你说的青史留名,不是我说的那种。”
“三千年史书,留名者不过万人。兆亿黎民,若长河流水奔腾离去,留名者能有几许?我已然很满足了。”韩嘉彦半抱着她,安抚道。
韩嘉彦用巾帕小心拭干净她的面庞,道:“答应我,以后莫要再想这些了,开开心心的,我们好好过日子,过好我们这一生。”
“嗯。”
“我们这一生,只要行得端,坐得正,尽我们所能结善缘,广积德,定能得福报,也是在为后世开太平。这是大事业,不比成为王侯将相差多少。”韩嘉彦说着,拾起梳妆台上的眉笔,笑道: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樱泓,我为你画眉。”
赵樱泓闭上眼,感受到眉笔在眉间轻缓擦过,不多时眉心被印下一吻。
她觉得定是自己前世修了大德,才能换来此生良缘佳偶相伴余生。她决意此生还要继续修德,许愿此后生生世世,与她结为鹤伴,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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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封府左承天门,实际便是皇城东华门里内横门,皇城司衙署便在此处。韩嘉彦纵马而来,在东华门外翻身利落下马,过门合勘、解除兵器后,大阔步向衙署门口行去。
门口看守的皇城司禁军前来见礼问询,韩嘉彦出示了皇城司官令,兵将瞧过后立刻躬身揖手行礼:
“韩管勾稍候,容小人先去禀报。”
皇城司衙署不得随意出入,因着内里有许多机密,哪怕是在衙署内行走,不该去的区域也是不能去的。韩嘉彦虽然是新官上任,但她到底对内里一无所知,按照惯例,是需要有同等级的官僚前来接引。
勾当官是皇城司的实际掌权官,官额一共十人。此前空缺一额,是因为有一老勾当官因病去世了。
另有吏额十四人,分别为勾押官、押司官各一人,前行四人、后行六人、勘契官二人,负责协助处理文书工作。
此外,皇城司共辖亲从官五指挥约三千人;亲事官六指挥约五千人;入内院子五百人,司圊三人;曹司三十人。此皆为兵额。
这些人分别隶属于探事司和冰井务两大皇城司所属机构。
探事司顾名思义,便是刺探各类情报的机关,是皇城司绝对的核心。绝大部分的禁军兵额都归属于探事司九勾当的手下。
而冰井务设勾当一人,下属八十兵额,职责比较特殊,主要负责采冰、藏冰、颁冰、刷洗冰室等一系列工作,负责给皇室及宗亲贵戚、高官勋贵提供夏季的冰食降暑服务,同时也负责一部分的贮藏事务。
近来入伏,天气炎热,正是冰井务最为忙碌的时节之一。曹国长公主府近些时日的用冰,也都是冰井务送去的。
等了一会儿,皇城司内出来了一位官僚,与韩嘉彦见礼。此人是一名从六品的宦官,名唤冯谦,与韩嘉彦同为勾当皇城司公事,但他见了韩嘉彦必须揖手行礼,因为韩嘉彦身为驸马要比他尊贵得多。
“下官见过韩管勾。”
“冯管勾,有礼了。”韩嘉彦也客气见礼。
却没想到冯管勾接下来向外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还请韩驸马随下官先走一趟。”
“所谓何事?”韩嘉彦疑惑道。
“下官也是昨夜接到命令,今日候到驸马前来任职,便要带您去见一面,就在不远处,还请您行个方便。”冯谦不愿在此多说。
韩嘉彦想了想,道:“好,请。”
冯谦带着她往南行,一路穿过宫道,出了左升龙门,进入了都堂所在的院落。韩嘉彦愈发惊奇,这可是她头一回步入这大宋的权力核心地带。那些历代为人所津津乐道的高官宰执,就在这里办公。
皇城司可真是便宜行事,有皇城司令,出入大内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也包括进入宰执们办公的都堂院。
上门下,下中书,都堂在中央,枢密在南方。这说的是都堂院的公房位置分布。门下省的公房在北,中书省的公房在南,中间夹着的便是宰执们议事、办公的都堂。而枢密院的公房则在院落的最南端。
冯谦引着韩嘉彦一路穿过三重公房,最终抵达了最南端的枢密院公房门口。此时的韩嘉彦,已经猜到了是甚么人要见自己了。
枢密院掌管一国军务,皇城司虽然只对皇帝负责,但枢密院仍旧是上级部门,也得给几分薄面。何况如今皇权旁落,太皇太后倚重几位宰执重臣处理国事,皇城司眼下的处境也有些尴尬,对于枢密院下来的命令不敢怠慢。
而如今掌管枢密院的,自然就是韩嘉彦的长兄——韩忠彦。
唉……躲是躲不了的,终究还是要面对。自回京,韩嘉彦一直就不曾去见韩忠彦,至于为何,一是不忿,二是不敢。而在相州发生的事,韩忠彦多半都已知晓了,他也明白韩嘉彦到底在查甚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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